北境王见有关静淳是男是女的传言愈演愈烈,甚至传到了皇帝耳中,他终于有了动作。
“北境王在请安折子上提到了此事,说这是无稽之谈,他的王妃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皇后道,“他还说他会严查此事,找到散布流言者必将重惩。”
张世全办完事后,一早就带着自己人离开了北境,北境王便是想查也无从查起。北境王这么做,无非是想保护静淳,同时也可避免和京师产生嫌隙。
林清羽问:“皇上信了么。”
“北境王亲笔所言,皇上自然是信的。”
“未必。”林清羽道,“娘娘还要再查下去么。”
皇后奇怪道:“真相既已大白,还有什么可查的。”
“若是北境王欺君了呢。”
皇后不解:“北境王为何要在此事上说谎?”
林清羽道:“为了让京师放松警惕,攻其不备。”
皇后面色一沉:“此事事关重大,切不能胡言。”
“正因为事关重大,皇上更应明察,不可听信北境王的片面之词。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娘娘身为一国之母,有纠正圣听之责。还请娘娘提醒皇上,未雨绸缪,方能临兵不乱。”
皇后若有所思:“本宫知道了。”
林清羽退下后,皇后便起驾去了皇帝的寝宫。彼时太医院刚好送了药来,皇后一边喂皇帝喝药,一边将林清羽所言一一复述。“依臣妾所见,此事还当一查到底。”
皇帝看皇后的眼色带着几分探究。皇后勉力笑道:“可是臣妾说的有哪里不对?”
“不是,朕只是没想到皇后和朕想到一处去了。”皇帝眉眼间疑虑重重,“北境王言之凿凿,反倒有欲盖弥彰之嫌。皇后说的没错,此事要一查到底,但不能声张,暗中探查即可。”
皇后点点头:“皇上放心,臣妾会查清楚的。”
皇帝握住皇后的手,温声道:“后宫之中,也就只有皇后能为朕分忧了。”
皇后颇为动容:“皇上……”
夫妻之间难得的温情被前来通传的薛英打断:“皇上,皇后,国师求见。”
皇后惊讶道:“国师突然进宫,想必是有要事。”
皇帝坐起身:“快请他进来。”
徐君愿遗世独立,超脱红尘,除非皇帝亲召,他极少主动求见。皇帝素来待徐君愿为上宾,盖因数十年前,徐君愿曾为大瑜的国运起了一卦,解卦曰:储位之争,北境和亲,西夏鬼帅。
十余年来,徐君愿所言相继应验。皇帝本就推崇天象之说,如今更是对徐君愿礼遇有加。在皇帝面前,徐君愿随口一句话可能都比诸多言官一席话来得有用。
徐君愿进殿后,皇帝立即免礼赐座。徐君愿对皇帝说不上毕恭毕敬,但也礼数周全:“皇上似乎气色不佳,望皇上保重龙体。”
“朕的头风是老毛病了,时好时坏,也不知何时是个头。”皇帝殷切道,“国师此次进宫,可是算到了什么?朕的身子可还有治愈的可能?”
徐君愿道:“陛下乃真龙天子,臣不过一介凡人,浮云蔽目,又怎能窥见天子之道。”
皇帝沉下肩,稍显失望。他不是头一回让徐君愿帮他易占,徐君愿每次的回答都大同小异。
皇后问:“既然如此,国师是为何而来?可是璃儿的失魂之症……”
皇帝斜睨皇后一眼,眼中柔情不复。皇后察觉到他的不悦,只好闭上了嘴。
徐君愿好似没听见皇后后半句话。他道:“昨日,微臣夜观天象,窥见四星连珠之兆。四星若合,是为大汤。兵丧并起,君子忧,小人流。①”
皇帝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皇后亦是皱起了眉:“国师的意思是,大瑜恐有兵衅?这是在说西北,还是……”
徐君愿不置可否,又道:“更离奇的是,正南方有Yin阳颠倒之相。而阳者,竟是凤銮高飞的命数。”
阳者……凤銮高飞?
皇后不安地看向皇帝:“皇上,这……”
皇帝面无血色,全身绷紧,沉声道:“皇后,朕限你在三日之内查清静淳的真实身份。你若查不出来,朕就让陈贵妃去查。日后你的凤印册宝,也不用留着了。”
皇后连忙跪地:“臣妾领命。”
林清羽出了宫,在门口看到了将军府的马车。他和顾扶洲默契渐浓,只要两人都入了宫,便会等对方一道回府。林清羽上了马车,顾扶洲果然在车上架着两条长腿小憩。见他来了,顾扶洲把腿放下,道:“林大夫辛苦了,今日我们出去用晚膳。”
林清羽问:“去哪。”
顾扶洲拉着他在身边坐下:“锦绣轩。”
锦绣轩是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顾扶洲还是陆晚丞时,两人造访过此地。故地重游,锦绣轩还是那座楼外楼,他身边也还是这位江公子。
顾大将军携夫人大驾光临,锦绣轩便是腾也要腾出一间雅间来。然而顾扶洲却婉拒了掌柜好意,带着林清羽来到一间隔间。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