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游忽然从门外发出的声音吓得程雁书手一抖,他看向薛明光:如此机密之事,他也没施个泯音咒啥的?他怕不是个憨憨!
薛明光也莫名地一抖,压低声音极其快速站起身:“我就是来跟你道别的谁知道你拉着我定计策了?总之你三师兄来了,我得跑了!”
程雁书一把拉住薛明光,不知道该让他走,还是不该让他走。
犹豫间,门外魏清游的声音又传进来:“要走快走,再拖拉真赶不上了。大师兄可能真的会有危险,你多留心。”
过了片刻,再淡淡留下一句“你自己也要千万当心”后,他的脚步声远去了。
薛明光一把揽住程雁书肩膀:“你三师兄!他是菩萨啊!”
“我三师兄是暖男!”程雁书推开薛明光,“这个时候你还当什么贴贴怪!我三师兄都说了大师兄可能有事!你别圈住我,快点找个地方,御剑!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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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万妖塔外。
“你们再不来,我就要锁塔了。”白映竹看着眉头皱到死紧、脚步虚浮、感觉随时都会昏厥过去的程雁书,不解地问薛明光,“你把他怎么了?”
薛明光忙忙解释:“我怕来不及,御剑时就快了一点儿……”
“你那是一点儿吗?你那是……不按交通规则飞行!”按住晕眩感翻涌的太阳xue,程雁书忿忿控诉。
薛明光一扬逐风剑:“死不了就行,还进不进塔了?”
白映竹抬手覆上万妖塔门,却又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程雁书,语气郑重:“程师兄,韩师兄入塔前再三叮嘱过我,若是你真的来了,又要进塔,请我千万拦住你,不然……他定会和我计较到底。”
程雁书本能地紧张起来,下意识一把抓住薛明光。虽然人躲在薛明光身后,他的语气倒是无比坚决:“白大小姐,我来了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我们将心比心,你紧张你爹,我也紧张我师尊和大师兄。”
“将心比心。”白映竹重复着这四个字,有些哀伤地一笑。
继而,她道:“这是韩师兄第一次如此执拗地以私人之事与我交待,他的心,我也懂了。”
“若你不来,我便也算是完成了韩师兄的托付。但你来了,我便觉韩师兄此心未曾白费,也甚好。”手掌使力,白映竹推开了万妖塔的门,又转身对程雁书正色道,“但程师兄,此去必然凶险,可能命悬一线,甚至……你要想清楚。”
万妖塔门开,檐下万千金铃的金光瞬间大炽,交错出的金色网阵被莽海渊的起伏波涛耀出炫目的光。灵气充沛的海风抚过,阳光在那风里留下温热的触感,像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闲适日子。
程雁书看着自己的影子落在打磨得平滑如镜的青石板路上,想着自己此刻踏着的这一块青石板也许正是韩知竹入塔时曾经行过的,便觉心内饱满,只想快点见到大师兄,确认他无恙。
从薛明光身后走出来,他正正经经向白映竹行了个礼:“白大小姐,谢谢。”
白映竹看着程雁书走进万妖塔的身影,落寞地垂了垂眸子,须臾再抬首时,却又豁达一笑:“走罢!”
三人以最快速度到达魔魅之窟封印的石窟里时,四极封印正在打下,而韩知竹站立在魔魅之窟的孔洞边,沉默地看着正在被重新打下的四极封印。
四人的血已经慢慢融入新的黄符,正一点一点地在上面显形,但速度极慢,显见阻力极大。
魔魅之窟的孔洞边缘,虹光已经收缩到只有浅浅的一层,反复翻滚亟待冲出的浓黑色已经如沸腾一般,伴生的浓绿色邪光却不似上回封印时那般遮天蔽日,反而只有淡淡的虚影,和收缩的虹光交缠起伏。
像是笃定地在等待着什么。
韩知竹身形一动,程雁书想也不想,直扑向韩知竹。
靠近的瞬间,淡青色光闪过,他被一道极大的力量推离韩知竹身边,撞向石壁。
堪堪和石壁重重相撞的瞬间,程雁书被飞扑过来的韩知竹凌空抱住了。
放下程雁书,韩知竹眼里全是真正生了气的严厉:“你为何总是肆意妄为?”
“大师兄。”程雁书抬手,驾轻就熟地揽住韩知竹的颈脖,贴近他耳朵小声一笑,全然没有在这种随时踏入死境里的恐惧感,“刚才,是归朴把我弹出来的吧?”
韩知竹挣了挣,却没挣脱程雁书紧紧扣住的双手。
“归朴它不乖,它竟然不认我,你说,是不是该罚它?”程雁书的身体紧贴着韩知竹,把他死死压在石窟壁上,“大师兄,你也不乖,你又骗我。你刚才是不是要下魔魅之窟,去再次献祭了?”
柔软温润的舌尖滑过韩知竹冰冷的耳廓,留下足够让他心悸的触感,程雁书的右脚抵进了韩知竹两脚之间,把他压得更紧:“大师兄,我不跟你兜圈子了。让我去献祭,不然我会立刻就死给你看。”
“你……何苦……”韩知竹低声叹息,双手抬起抵在程雁书心口,却又迟疑不动。似乎想推开他,却又怕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