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着边齿的箭擦出的刺痛消失了, 如往日般温润的感觉重回,程雁书却只觉得越发悲伤。背部抵着冰冷坚硬的石壁, 身前是韩知竹温热的怀抱,程雁书却尽力把背贴向石壁, 和韩知竹保持着距离。
虽然用作照明的金珠已去, 但此刻,他和韩知竹近在咫尺,韩知竹的眉梢眼角,下颚线条,全部都清晰明确, 只要仰起头,微微抬脚,他便能吻上那张薄唇。
但如此近的距离中,彼此交缠凝视的却是疏离到极点的眼神。
程雁书眼睛更红了。他想,这便是喜欢一个人吗?
好的时候,春风拂柳一般温柔。不好了,同样的人,同样的举动,却能刺得心痛到缩成一团。
他还要继续喜欢吗?
过不多时,韩知竹松开了压住程雁书脉搏的右手,也慢慢松开了圈住他腰的左手,退后了两步。
公事公办的冷漠声音落到程雁书耳中:“你是上去,还是下去?”
程雁书按住了自己的心脏,想要压住因为韩知竹的冷漠疏离而起的冰冷痛楚。
看着韩知竹又冷又重的表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在这里。
自尊挟裹着拂袖而走的念头立刻呼啸而出,但抬起眼时,他却仍然坚定地说了三个字:“我下去。”
“既如此,”韩知竹依然是公事公办的冷漠声音和疏离态度,“前方凶险未定,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衣袖一挥,不再管程雁书,沿着那钟ru石中的曲折通道向前而去。
舔掉自唇上伤口处泛出来的血珠,程雁书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又压住了自己心脏。
但他还是抬脚,跟着韩知竹闷不做声地向前而去了。
不多时,他们已经跟上了前方四人。
钟ru石洞中chao气沁人,越深入寒意越是深重。时不时还有风往通道内猛烈灌入,即使是有灵力护体,程雁书仍是在风掠过时止不住地连连打着寒颤。
不想被韩知竹察觉自己连凛风都扛不住,始终和韩知竹保持着五六步远距离的程雁书一见到薛明光他们,他立刻向薛明光而去。
韩知竹也没看他,径直走向了最前,和白映竹并肩而行。
众人无声地走了约半个时辰后,小径前方出现了一个豁然开朗的空间。
走进去,程雁书才发现那竟是个长宽高几乎都各有十五米的、几乎近似完美圆形的石洞。
一直领路的白映风抬起手向虚空上方轻轻一点,那颗一直照亮路途的金珠便随着白映风的手指动作缓缓上升,停在了石洞穹顶,把这空间照得清清楚楚。
除了他们从万妖塔来时的那条小径之外,石洞另一边还有一道更向里去的小径,来去的两条路相互对称,程雁书暗忖,那条路,大概就是通向四极封印的了。
白映竹道:“各位师兄,这便是我铸心堂的锁妖之处。”
石洞壁上十三道石门均匀分布,每道石门上都有用异石排出的繁复符咒,闪着淡淡的不同色泽的磷光。
石洞里竟然也错落有致地响着一如万妖塔屋檐上万千铃铛发出的铃声,只是听着不似如在塔前那般清脆干净,反而带着些无法名状的沉闷,尾声拖得又长又涩,将尽未尽之时又撞上新一轮铃声chao涌覆盖而来,推撞出更压抑的声浪,在这宽阔空间中往复不止,生生不息。
“这是……蹀躞之阵?”宋谨严小声自言自语,又侧耳倾听了一阵,对薛明光叹道:“确实是。铸心堂镇妖当真绝世无双,竟然布置如此极妙阵法。”
“啥阵?”
薛明光不明就里地问道,又下意识去看程雁书。
程雁书苦笑一下,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宋谨严叹了口对自己这只竹马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气,提示道:“蹀躞是何意?”
“往来徘徊。”薛明光答了,却还是茫然,“那又如何?”
“你三叔三叔对你还是纵容了。但凡你多看些笔记呢?”宋谨严又叹了气。
“我看了,但是没看到这个。”薛明光委屈自辩,“而且你不能用你的所知来要求我的所知啊,人和人可不一样,比如……”
他四处看了看想找点例子,看到程雁书,眼睛一亮:“比如取那具足的‘钩子’时,那种生剖的痛我可真受不了,我一定会昏过去。但是雁书就能扛过来。你能因此就判断我胆小懦弱吗?不对吧?这是各人的极限就不一样。所以,你不能用‘旁人都知道’‘旁人做到了’的标准来要求我,这是不公平的。”
宋谨严不欲多做争辩,认真给薛明光解释道:“蹀躞之阵,取往来徘徊之法,能将阵法所及范围内所有发出的力道,无论灵力、剑气、魔力,又或者是蛮力,全部以水纹扩散之法化去,再以chao涌之态,尽数倍加诸于发出者。因此在此阵内,唯有知晓阵眼所在、明了阵法运作原理之人能随意施力,其他人或妖,都等同于手无缚鸡之力。”
薛明光表示明白了,宋谨严便向白映竹道:“白大小姐,蹀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