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什么?罚什么?”程雁书眼睛晶亮地看着韩知竹,一半期待,一半忐忑,目光瞬间明亮得胜过屋内已然点亮的烛火,“我权衡一下性价比总行吧?”
“权衡?良药苦口,不要孩子气。”韩知竹拍了拍自家这个任性起来十足鲜活,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僭越和厌烦的四师弟的肩膀,“一定要喝,所以,不罚,只赏。”
“大师兄,我这段时间,听‘良药苦口’四个字真比听什么都多了。”程雁书苦着脸,带着满腔心酸般用力拉住韩知竹的手腕,仰头满怀期待一眼不错地看着他,“我这么惨,你可得赏我真正的好东西才行。”
“既如此……”韩知竹不由得伸手抚了抚他的发,“你有何心愿?”
心愿?!
程雁书的瞳中瞬间涌出无数希望,心里却又痒又怕:如果这个时候,他诚恳、直白、坦然地告诉大师兄,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和大师兄结成道侣,是不是能瞎猫碰死耗子般的撞大运成功?!
上一个肖想大师兄的人是什么下场来着?
好像没有案例可以参考?
这怎么可能?他大师兄品貌上乘到近乎谪仙,又未来可期,虽然冷肃但十分之公正,又有礼有节,怎么可能没有人肖想他?
但是……好像真的没有听到过什么风声碎语诶?
唯一一个胆敢勾引大师兄,还爬了床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所以,所有暗恋仰慕大师兄的人,都不敢表白嘛?自惭形秽配不上有之,明知大师兄目下无尘心中无私情的定力也有之,总之就是,大师兄是个众人再仰慕再看着流口水,也默认为是不可以去攻略的男人咯?
程雁书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满是讨好的表情,问:“大师兄,我的心愿……是不是什么心愿都可以?”
“适度。”韩知竹道。
他就知道!大师兄怎么可能会纵容他到任由他肆意妄为的地步呢?
所以如果他说,“大师兄你看你把自己奖给我吧我们结个道侣呀”的结果……根本还是会被再罚五戒鞭,同时领到第三根铁杵吧!
程雁书认命地叹了口气,又看了看那两碗药,开始认真考虑此刻如果装昏过去,是能逃过一劫,还是会被大师兄撬开牙关直接灌药?
韩知竹安静地展开着手,托着那两颗糖,看神色快速变换着的程雁书。这样一时间似乎有着深重心思,眉头皱得让他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抚平,一时间又眉头舒展开来眼睛却微微眯上的、明显在飞速转着小聪明小心思的四师弟,更让他觉得像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了。
权衡利弊后,程雁书看着那安静躺在大师兄手心里的糖,深深叹了口“我知道我躲不过去了”的气。
带着那股忧郁,程雁书从韩知竹手上拿走了那两颗糖:“大师兄,我想提升修为。”
糖被程雁书拿走,手指滑过手心的触感也很快被空气席卷而走,韩知竹慢慢把已经空了的手握成了拳:“为何想……提升修为?”
程雁书有些低落地答:“小师弟们都不觉得我厉害。”
“厉害,很重要?你一贯随心所欲,不好吗?”
“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我长大了。”程雁书很认真,坦然迎视着韩知竹的目光,“我现在知道,做人太随心所欲是不行的。我是四镜山的四师兄,我是你的四师弟,我有我必须的担当。”
若是从前,四师弟能如此求上进,对于肩负的责任担当能如此义正词严,韩知竹觉得自己应该会很欣慰。但此刻,他看着愁眉深锁却又努力想要争取的四师弟,只觉得心里因此而一阵阵泛起的感受,似乎更偏向了不舍与心疼。
带着那不舍和心疼,看着程雁书苦着脸端起药草汁灌下去,又快速地用视死如归般地表情把乌黑中药也灌了下去,再急急地把两颗糖同时塞进嘴里,塞得腮帮子鼓鼓的样子,韩知竹勾了勾唇角,用食指轻轻点住了程雁书鼓起的左脸。
在程雁书愣住的瞬间,他说:“既如此,明日起你随我修习,我会替你提升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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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中,“笃笃”声不轻不重地响了两次。
程雁书被这房门敲响的声音唤醒来。他睡眼惺忪地看一眼将明未明的窗外天色,含糊问道:“这么早……鸿川吗?”
“是我。”简短的、带着低磁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室内,震得程雁书心头一荡,也把他的睡意朦胧震到了九霄云外。
他立时起了身,跳下床踩着鞋子就跑去开了门。
“大师兄,你这是……要出门吗?”开了门,程雁书立刻一怔:虽然尚在清晨,甚至山中的灯火都一点也没有将熄的状况,但韩知竹已然神色清醒,穿戴整齐,外衫不是寻常在四镜山时日常穿着,而是出门时才会穿着的样式。
他即刻反应过来:“是我们今天便要出发去铸心堂了?你且进来等等我,我换了衣服就跟你走。”
“你要换衣?”韩知竹看着程雁书已然敞开一半的白色中衣,视线滑过锁骨,落在他喉结处,停了进入房间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