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搏斗,这也确实是一种有用的消遣。梅斯罗斯已经很多年没有用右手搏斗过了,能再次使用右手的机会真是令人兴奋。前三场比赛,波洛米尔都轻松获胜。第四局,梅斯罗斯一气之下中途转用左手,一下就击败了波洛米尔。
“你为什么不早点用左手呢?”波洛米尔躺在地上,被梅斯罗斯的剑抵住喉咙。“其实奥克并不会介意是被敌人用哪只手执剑杀死的。”
“在我的两只手中,我的右手更为出色,或者说曾经在我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可以再次超过我的左手。”
波洛米尔摇摇头,抓着梅斯罗斯伸出来的手站了起来。“然而漫长的时间是我们所没有的。”
第二天,他给梅斯罗斯带来一把长匕首,并建议他用右手握匕首、用左手握剑来练习格斗。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好意思,但至少这个想法是有希望的。不会再被一个简单地动作解除武装,这种想法对他有一定的吸引力。这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练习这一技能,但不像转回成用右手剑那样,现在这个计划并不需要让他在此期间变得毫无防御能力。这会是一份使他们都将受益的礼物。
梅斯罗斯白天的时间都被书本和波洛米尔占据,夜晚则被梦境占据。有些梦很简单,很正常。有些梦则透露出更多的线索,既不是未来,也不是现在。如果这些都是过去的事,那也不是梅斯罗斯所记得的那些过去。
梅斯罗斯梦见自己在一条又长又黑的隧道里,跟一个人在交谈,这条隧道似乎延伸向一个令人无法理解也无法相信的长度。在梦里,他在上语言课,那个男人是他的导师。这是最奇怪的,因为梅斯罗斯从未有过导师,也没有上参加过语言班教学,因为这门课几乎都是由他们的父亲亲自教导的。事实上,他们兄弟七个中只有凯勒巩除外,因为他威胁说,无论父亲教他什么语言,他都只会记住最粗鲁的短语,并在公共场合说出来,直到他不用再上课。后来,凯勒巩在欧洛米的指导下继续研究语言学,差点把他们的父亲气疯。这种事只有凯勒巩才做得出来。
在某个梦里,他听到自己问:“埃尔洛斯,是你吗?”
“但愿如此,”那人笑着说。梅斯罗斯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醒了过来。
在另一个梦里,他跪在一个人面前的地板上。“请原谅我,”他正要说。在梦中,他知道原谅是至关重要的。“我愿意付出所有。拜托了。”
就像梦境的逻辑一样,他正在对着说话的那个人忽隐忽现,有时还会变形。他知道他是在对他的父亲说话,不是为了他在精灵宝钻这件事上的失败,而是为了在他的兄弟们的问题上的失败。他也在对他的兄弟们说话,为了他的兄弟们的损失。他也在对芬巩说话,为了他所犯的一些无法确定的错误。有时候就连刚正不阿的纳牟似乎也站在他旁边,对他作出判决。这个梦最后消失在永恒的黑暗中,吞噬了一切,包括梅斯罗斯自己。然而这一场景连最微弱的一丝魔法痕迹都没有,梅斯罗斯怀疑这仅仅是他的恐惧,尽管这种恐惧在梦中一直伴随着他。哪怕在阳光下待一整天,似乎都无法摆脱黑暗的困扰。
在他们即将离开洛丝罗瑞恩的时候,他终于又见到了加拉德瑞尔,她与他们前两次见面时的样子相比起来大不相同。不知怎么的,她看起来似乎更苍老和难过了。那是在夜晚的某个时候,加拉德瑞尔敲响他的房门时,梅斯罗斯还没有睡着,他真希望自己已经睡着了,那他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因为他正在悲伤地看着一本历史教科书上芬巩的肖像图,并且对答应了执行护戒的任务开始感到后悔。
加拉德瑞尔进来,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我将会转达你的口信。”梅斯罗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将会西渡回到维林诺。她会告诉芬巩,梅斯罗斯是如此深爱他,如果梅斯罗斯真的不能亲自到场。
梅斯罗斯对这个承诺深表感激。他不愿承认,让他和芬巩的联结维持正常的表象耗费了他很多精力,而一旦离开了洛丝罗瑞恩的守护范围,在护戒任务的重压之下,他愈发怀疑他们的联结会逐渐衰弱,直到最后他们仅仅能分辨对方是生是死,而不能再传达任何消息或情感。芬巩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变化,他肯定会感到痛苦。但这样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梅斯罗斯能活下去,他可以以后再慢慢向他解释。如果梅斯罗斯死了,总得有人去告诉芬巩一切。而加拉德瑞尔比大多数人更有资格。
(下)
“是什么改变了?”梅斯罗斯问道。
加拉德瑞尔坐在梅斯罗斯对面,双手紧握。她看起来很脆弱。“弗罗多愿意把魔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