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曾发觉,忙碌的佛恩寺最偏僻的一角里,魔息如深海般翻涌澎湃着。
chao海起落,终归平静。
终于,树梢的一片翠叶无风自落,似乎在预兆着什么事情的发生,与不可挽回。
身形枯槁的剑修,终于一把推开了紧闭百年的牢笼,他手中只有一把魔气萦绕的断剑,周身也是深渊般Yin冷的气息。
“若一切可以重来,我希望,我们不曾走出迟微谷。”
在踏出囚笼的那一刻,叶深闭上了眼睛,他咽下了眸中的泪光,却是伸手握住了一缕温暖的阳光。
今日,果真是个晴朗天。
但那一刻,凉风为他牵起衣袂,吹散了所有Yin霾,而日光为他披上战袍,盼他烧尽一切污浊。
他便是全天下最干净的存在。
是最赤忱的,铮铮利刃。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有些事情,只能他们亲手了断。”喻见寒看向殿外渐行渐远的身影,轻声叹息。
“想必朝道友也是这样想的。”他的目光有些渺远,似乎隔着漫长时空,回忆起了什么,“他们其实,早就选定了结局……”
*
“你想忘记这一切吗?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是灵鹿让你问的?”叶深了然笑道。
没有记忆,就不会痛苦。
没有痛苦,就能继续前进。
他笑着缓缓摆手道:“我的忘记,并不能消除世人心中的罪恶。所以,就让我清醒地看着这世间吧。”
不愚昧,不混沌。
让我继续清醒而痛苦地活着。
“喻道友,会有这一天的吧。”
阳光驱散Yin霾,冤者昭雪,恶者得报。
“会的。”那人答道。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等待。”喻见寒抿了一口茶,缓声道,“漫长的等待。”
叶深笑了起来:“甚好。”
他看向了紧闭的红木殿门,眸光在烛火映射中摇曳生辉:“那日,定是个晴朗天。”
第21章 善因起(一)
铛——
镇心钟悠长地响了起来,厚重的钟声发自前山,却如缓诵的佛音一般,缓缓徐徐地传遍了三千佛殿。
那是功德铭的净光钟声。钟鸣三声,清业障。
明日的开碑大典上,镇心钟还将连鸣七七四十九声,以示功德万年,佛恩浩荡
谢迟抬眼望去,天穹浩渺,像是瓦蓝的碧玉,其中不沾染一丝尘埃。
青天不染污浊,人间却荒诞可笑。
谢迟嘲讽地勾起了嘴角,他缓声道:“你说,既无功德,凭何立碑?”
喻见寒心思透彻,他一下便明白了谢迟话中的含义:“阿谢是想……”他的话停住了,心照不宣地没有继续说下去。
“会给你惹麻烦吗?”谢迟转头问他。
“自然不会。”喻见寒永远会给予他最大的自由,“我陪你一起去。”
谢迟却摇了摇头:“你在这儿等我吧,毕竟你这张脸太过显眼……去了,怕是就低调不了了。”
九州剑尊,无论在哪儿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谢迟不怕惹事,但这次,他却想给那群人一个惊喜。
若是喻见寒去了,怕是他的大礼就藏不住了。
“好,我在这儿等你。”
等谢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喻见寒的袖中却是滑落出了一件Jing巧的小物件,被他漫不经心地接在手中把玩。
那是一块小巧的玉底佛牌。
他勾着锦绦,将小玉牌晃晃悠悠地拎到了自己跟前打量,唇边却缓缓露出了一抹笑。
“南箬啊……”他一把收住玉牌,轻笑感叹。
*
金碧辉煌的内殿中,檀香袅袅。
鲛纱绸为面,子絮绒为芯,价值连城的蒲团上正端坐着一位僧人。那人看起来不过四十有余,神情慈悯平和,正闭目凝神。
与寻常僧人不同的是,他手上拿着的并非念珠,倒是像装饰挂件一般的白玉珠串。
空荡宽广的殿内,不知何时,除了僧人平稳的呼吸外,竟传来了规律的脚步。
“喻小友,你来了。”僧人睁开清透的眸子,他笑道,“昨日便听闻你出紫训后,径直来了我佛恩寺,倒是让人甚是欣喜啊。”
喻见寒向他拱手作揖:“佛恩揭碑大典,我岂能不来?况且,我还得了一件珍宝,特地赶来献给尊者。”
“你有心了。”南箬微微叹息,他撑地起身,理了理微皱的僧袍衣摆,抬手请喻见寒入座,“这些年也多亏了你,为我遍寻良药,护法相持……”
他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捂袖轻咳两声:“我怕我的伤势传出去,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对佛恩寺不利,便只能委屈你帮忙保密,隐去了所有的功劳。”
南箬行至矮榻处,缓身坐下,他为喻见寒斟了一杯清茗:“世人甚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