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长老打着哈哈,他心里很想离开,但喻见寒虽是后辈,身份却极为尊贵,还是救了他那不争气徒儿的恩人……
这般境遇之下,只要那人不先开口,他也没法先说离开。
喻见寒看得出秋长老的难堪,他贴心地拱手告辞:“那就麻烦秋长老多加照拂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行一步。”
白须长老如释重负,他脸上的笑容轻松了不少:“好,剑尊早些休息。”
等到老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道后,喻见寒收回了目光,脸上的笑意彻底敛了下去。
他看向了窗外黑沉的景色,眸光微闪,却是理了理衣衫,径直下了楼。
现在,得去会会其他人了。
*
月易在客栈外的榕树下踱来踱去,四周草木茂盛,一片寂静。
“不知道友深夜邀我来此,有何贵干?”
身后传来了温和的询问,闻言,月易的眼睛霎时亮得惊人。
果然,他就知道!只需在递的拜帖中提到“初雨镇”三个字,喻剑尊一定会来!
他像是紧紧攥着世人不知的稀世奇珍一般,强压着内心的躁动急切:“喻剑尊,我们做个交易。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月易道人压低了声音,眸中是势在必得的暗光:“是关于初雨镇的——惊天秘密。”
“哦?”喻见寒有了兴趣,他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个人,唇边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摸不透心思,“你想问什么?”
“不知喻剑尊是否记得,当年血洗魔门时曾遇见过一个茶童?”
喻见寒垂眸思索片刻,笑答:“略有印象。”
月易笑了起来,他围着白衣剑尊踱步打量着,叹息了一声。
“那时我就在想,怎么有这样的一个人,明明满手鲜血,浑身杀孽,却干净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他的脚步停下,恰好又回到了喻见寒的面前,月易直视着那双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中的眸子,轻声感叹道:“哪怕是再穷凶极恶的魔修,在杀完人后,眼神也不会是那么古井无波的平静。”
“世人都说,九州剑尊喻见寒心怀苍生,可我就想知道——剑尊大人究竟是心怀苍生,还是根本就视世人为蝼蚁,视人命如草芥!”
“月道友,你偏执了。”
喻见寒依旧声音平稳,似乎一点都没有被戳破或是被揭穿的恼羞成怒。
越说越兴奋的月易丝毫没有注意到喻见寒的称呼——他根本就不曾向那人透露过自己的姓名,哪怕是在拜贴上都刻意隐去了,但喻见寒却稳稳地叫出了“月道友”。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声音有些颤抖,还在一股脑儿地倾吐着这些年积攒的疯狂。
“我一直这样想着、念着……”青袍道人伸出手作感叹状,他神色虔诚中带着癫狂,眼眶微微发红,像是狂热的信徒在神灵面前诉说着信仰。
“喻剑尊,世人注视着你,我也注视着你,但我与他们不一样,他们只看得到表象,而我,才是最懂你的人!”
月易已经在他的幻想中无法自拔了,隔着朦胧的月光,榕树枝影嶙峋地落在他的脸上,像是魑魅覆盖上了干枯的利爪,映出一种扭曲猖狂的笑意。
“我赌上命,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像是怕被人听到,又像是故弄玄虚,特意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是关于初雨镇的秘密。”
喻见寒像是终于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他微微抬眸看了过来。
这样的回应让月易更加兴奋,他状如癫狂,声音却更低了下来:“喻剑尊,世人皆以为初雨镇血案是层念所为,你也亲手在佛恩寺了结了他……但你我二人都知其中隐情。”
“当年共有三人参与,魔门的厉烨,佛恩寺的层念,承昀宗的奕修……正魔勾结乃是大忌,所以当年知情之人只推出了层念顶罪,最后,三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而背后隐约都有你的影子,剑尊大人不觉得巧合吗?”
喻见寒依旧安静地看着他手舞足蹈地表演,就像是一位温和的看官,宽容地看着台上的丑角自娱自乐。
“世间的巧合事众多,凭借巧合能断定什么呢?道友,你还是莫要执着了。”
“喻剑尊,你说这般的巧合若是让承昀宗、佛恩寺的大能们知道了,他们还会认为这是巧合吗?”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或者说,他们已经察觉到了端倪,只是没有找到证据……”
月易终于撕破了谦逊的脸皮,他开始了卑劣的威胁。
“而我,就是最好的证据。”
“只要我站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们若是认定其中皆是你所为,到时候,纵使有三头六臂,想必喻剑尊也敌不过各宗大能的联手截杀吧。”
喻见寒状似无奈地叹口气:“道友想要什么呢?”
“我?”青袍道人指着自己笑了起来,他笑得前俯后仰,眼中笑出了泪花,“我想要的是——”
笑声戛然而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