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弦歌怎么肯在外人面前露了痛,全呕在心里,不过五六天,整个人竟是瘦了一大圈,连袍子搭上都是一副形销影立的样子。更是不愿意再说话,每日就盯着台上放的碎镯子发呆。
朱今辞一日一日看着他瘦下去,气的让小太监两次三番的折腾,可那人像是连赌气都不会了,一副由他作用的样子。
发不到林弦歌身上的脾气全都发在了前朝,文武百官都战战兢兢,生怕触了新帝的怒意。
只是,在朱今辞从承乾殿离开的第七天,承乾殿却来了一位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见到的人。
沉默了七天。
林弦歌究竟是说话了,声音嘶哑冷漠的厉害,瞧不出一丝的情绪:“你怎么来了”
卿离姿态向来是上成,看见林弦歌的时候也禁不住一瞬间的惊异,按日子推算,林弦歌tun.上的伤不过才结痂,如今便这么安稳的坐在椅子上,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说到底,林弦歌究竟是骄傲的。
即便朱成寅折磨他逼他将淮南王府灭族时,他也是气定神闲的。
更何况,面前这人,是他爱了那么久,阿辞的心上人。
林弦歌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在了一起。胸腔像是被放进去一把刀,鲜血淋漓的绞痛着。积压的蛊毒从心脉发了疯的嗜咬着每一寸肌肤,活生生要将他撕裂一般。
到现在,他依旧是爱他的么?
林弦歌突然惨淡的笑了一下,这笑落在卿离眼底,心底不由的慌了一瞬。
“你笑什么!”
都伤成这样了。
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是前朝高高在上的国师!
林弦歌强撑着心口和tun.下的疼痛,语气轻浮嘲讽“你来,是还要我给你磕头道歉?”
卿离被牵着鼻子走,脸色骤然难看了下去“是又怎么样。”“你不过是一个贱奴,弄坏了主子的衣服,主子让你磕个头,怎么了?”
卿离Yin狠的按住林弦歌的肩膀,用力的压了下去。
高肿泛硬的伤处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林弦歌额上的冷汗霎时间渗了出来。
卿离像是完全看不见,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
新帝今日要迎东厥的使者,近十日准备和谈宴,他不信,他还有心思顾着承乾殿!
“那你就将我的尸体带给朱今辞,你看看他,会不会迁怒于你!”
林弦歌猛地起身用胳膊抵住卿离的脖子将他按在廊柱上,tun.上的剧痛几乎逼得他站立不稳,可动作却丝毫没有放水,狠戾间竟有一丝落魄前凛冽的压迫。
从前,他是朱成寅的走狗,除了朱成寅,没人能逼他干任何他不想干的事。
现在也一样,林家人,不会让一个伶人羞辱!
“我不过是抱不平罢了。”
卿离呼吸困难,眼里Yin毒的很:
“救你的人,万剑穿心惨死,连棺椁都没有,活生生丢在了乱坟岗喂狗。”
“你却能心安理得的在承乾宫,用着上等的药,等人来伺候!”
卿离嘲讽的勾了下嘴角:
“真不愧是当初杀圣上全家都不眨眼的林大人。”
“在下属实佩服!”
万剑穿心惨死。
林弦歌手上的力道骤然松了,不可置信的退了一步。
他在说什么!
卿离从林弦歌手下脱离,猛烈的咳嗽了两声,想到那一日同样掐着他脖子的朱今辞,心里的嫉恨立刻汹涌的翻滚了起来。
“林弦歌,你就是灾星,克死了先帝,克死了镇国公府上下!所有对你好的人都得死!”
卿离恶狠狠的将林弦歌推到地上,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顿时泛上一股爽意“你怎么不去死!林弦歌!你怎么不去死!”
卿离呼吸急促,他没办法左右朱今辞,那他就从林弦歌下手!
他不信,林弦歌知道自己的小跟班死了,还能若无其事的跟在朱今辞身边!
取骨续筋。
好啊,现在阖宫上下都知道新帝为了一个贱奴割了自己的肋骨。
那他算什么?
他卿离算什么!
卿离想着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可林弦歌像是没有听到后面的话,竟不顾自己的狼狈,伸手拽住卿离的下衣摆,颤声问他“你说……什么。”
“谁……连棺椁都没有,万箭穿心被扔在乱坟岗!”
答案呼之欲出。
他在赌那一分的不可能,是卿离说谎,卿离喜欢朱今辞吗,他一定是因为朱今辞故意骗他,想让他难受!
林弦歌全身都烧了起来,面上一片不正常的嫣红,发疯了般攥着卿离的衣角。
卿离皱眉,嫌恶的将林弦歌的手甩开:“是谁你不知道吗?”
“那个一早就被架出去的小太监,在你被打晕了之后铺到新帝面前想弑君。”
卿离撇嘴嗤笑了一声,“不自量力。”
“你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