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凯洛那十二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多想讨人喜欢啊,他多想有朋友啊。
而那些是他该得的,难道不是吗?
原本,他就不需要什么人来拯救他,他可以是自己的太阳。
凯洛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团乱麻。
要他责怪艾斯特尔吗?但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看,他做的一切也情有可原。
但要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和艾斯特尔相爱下去吗?
他也做不到,他怎么可能做到呢?
这件事会是一根刺,一个跨不去的槛。
可他又不想和艾斯特尔分手。
凭什么他要遭遇这一切呢?为什么他就不可以简简单单的谈一个恋爱呢?
他就想像任何一个普通平凡的人一样,遇到一个喜欢他,他也喜欢的人,然后平平淡淡的过下去。
但是艾斯特尔的出现,让他改变了自己的初衷,他逼着自己勇敢,为了艾斯特尔跨越重重困难,他以为一切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他可以带艾斯特尔回家,带他回家去见自己的父母,然后像所有人一样过上平凡的日子。
凯洛没哭,不知道为什么,他哭不出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特别混乱,像一个已经无药可救的死结,打不开,但也不想剪开。
“我知道现在说抱歉无济于事。”
艾斯特尔轻轻抚摸着凯洛的发顶,亲吻他的额头。
“我会还给你的。”他低声喃语:“我会还给你的,把一切都还给你。”
“这不是你该经历的,对不起。”
他这几句话就像有魔力一样,把凯洛从空洞的状态拉扯了回来。
他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就涌上来了,他哭起来,抓着艾斯特尔的衣领,仿佛要给自己一个交代:“你怎么还?你还不了了,艾斯特尔,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样子了。”
“可以的。”
艾斯特尔敛起眉眼,“时间会修正一切,凯洛。”
凯洛没有弄懂他的话,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你不能离开我,艾斯特尔,你要赔,你就把你赔给我吧。”
他只能抓住眼前的艾斯特尔,他太怕失去了,他本来拥有的就少,如果艾斯特尔再离开他,那么他不就是一无所有了吗?
“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
他的布置终究出了错。
是啊,“恶”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和他一样呢?
那是他心底埋藏最深的黑暗,能够克制它的“善”又已经摇摇欲坠,失去了控制的“恶”,又怎么可能会选择放弃?
凯洛就是他最渴望的存在,在一开始知道凯洛能够通过那个房间回到他的时代时,他心里甚至萌生了想要把凯洛关起来的想法。
把他关起来,哪里也不让他去,只能看着自己,只能听到自己。
这个念头多诱人啊,而且他还有能力可以做到。
可他终究还是放弃了。
他不能那样做。
艾斯特尔也不是圣人,他也有Yin暗的不能见光的一面,他只是善于克制自己。
在失去了凯洛的那段时间里,他抛弃了自己的克制,任由自己的Yin暗面四处流淌。
然后,就酿成了现在这样的苦果。
他希望凯洛可以好好的,健康的长大,没想到,阻碍他成长的人就是他自己。
怎么说呢,谁能想到呢?
这简直比愚人节的玩笑还要可笑。
他能怎么办呢?
他还能怎么办呢?
“我真的非常抱歉。”艾斯特尔低下头,轻轻执起凯洛的手,那枚翠绿色的戒指还戴在他的大拇指上。
他几乎是恳求的,“凯洛,你能滴一滴血在这上面吗?”
这不算什么,凯洛没问他的用意,直接点头了。
艾斯特尔的动作小心翼翼,凯洛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殷红色的血ye滴在翠绿色的宝石戒面上,居然有些诡异的渗透了进去。
凯洛觉得自己应该问一问,毕竟这么神奇呢。
可是他又没有发问,他不想问。
“能够见到你这一面,我已经很高兴了。”艾斯特尔把戒指从凯洛的手上摘下来,俯身去吻他:“我爱你,凯洛。”
时间会修正错误。
艾斯特尔明白这一点,尽管这意味着更长时间的等待,他也没有犹豫。
他就带着他偷渡来的小小执念,解开了循环往复的圆环。
***
凌晨五点,凯洛紧张的从床上爬起来。
现在是夏天,天光早已大亮,不过今天是双休,因此除他之外,家中其他三人还在和周公会晤。
凯洛小心翼翼地洗了澡,随后把衣物床单一同扔进洗衣机,倒进洗衣ye,按下按钮,洗衣机开始运转,发出一阵一阵的“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