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退开些,却又舍不得退的太开,借着月光将人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就势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胳膊挨着胳膊,腿碰着腿。
左近的很是识相,怪笑着连滚带爬挪远了,将这一方河岸空出来,留着他两人方便说话。
人彻底走干净后,萧祈抓紧了楚归的手,开始道歉:“我晓得你落下了,但我当时没法停,小归,你想怎么罚我都成,但你要知道,那是因为我绝对信任你,你一定会冲出来的。”
楚归本来不想提这一茬,要说两人后面被冲散,其实主要责任在他。
一来自信太过,自以为轻功独步天下,弃了马也没什么要紧,二来独行客的习惯作祟,领会不到团队作战的Jing髓,凡事总想着独自解决就好,以至于大意失荆州,差点陷在了敌军阵营里。
可换个角度想,若他是冲在前面的那一个,绝不可能丢下对方不管,其他任何人任何队伍都好,关他屁事,总要返身找着人一起撤退才行。
这么一想,一丝若有若无的委屈忽然冒了出来,在心里堵着,让眼角微微发着酸,他难得矫情了一回,转头盯着那张血渍斑驳的脸,轻声问:“那要这会儿你没找见我怎么办?”
“把人带到这里已是尽了领军的责任,就算让我一人再冲一次大营,我也是要回去找你的,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萧祈答得斩钉截铁,眼神也没有丝毫的闪躲。
这句话是楚归常放在嘴里的,而且在用自己的性命践诺奉行,此时萧祈说出来,他立刻感同身受,体味到这话里死生相随的深刻情意。
他自然信,所以心里那一点点不舒服瞬间消散了,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他家王爷的成长,两个月的领军生涯让对方更懂得了责任二字,结果是好是坏不清楚,可无形中又多添了几分魅力,让他好一阵的目眩神迷。
他手上回握着搓揉了两下,代表自己完全接受了这说辞,两人就这样牵手对望,并肩躺着,心神松懈后终挡不住困倦袭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晌午,锡安城瞭望塔的守卫秦三,遥遥见到天边泛起的一路烟尘,不一会儿,一队骑兵出现在视野之中。
北原的大军刚刚撤走不到一天,他现在还是惊弓之鸟的状态,没怎么看得太仔细,就发了敌袭的警报,一朵殷红的烟花在高空绽开,北征大军的高级将领们迅速披甲上了城墙。
待那只队伍稍近些,能隐约看个大概,众人面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一半定军黑衣黑甲,一半北原土黄号衣皮甲是怎么个情况?两只小部队遭遇后开了打?
可是分明气氛和谐的在列队行进……
再近些,离着守城重弩射程不到十丈的时候,忽然有人举起了旗杆,上面大大的一个“安”字。
这让城内众人猛松口气的同时,却又更加迷惑了,怎么安王的旗标会从北原方向奔回来,还是这么一幅杂乱无章的状态,他不是当初围城时胆小得掉头跑掉了么?
这种迷惑一直持续到验了号牌,开了城门,从那一队杂兵中看见了严子兴,这家伙一身刀伤箭伤无数,内里穿着土黄号衣,外面却挂着大定的全幅黑甲,形貌凄惨万分,神态却是高昂亢奋至极。
等不及回到行军大帐,他已连珠炮般对几个亲近的同僚述说了这两月来的大概境况,言语中的骄傲自豪,以及对萧祈的钦佩之情,简直已满到令人咋舌的程度。
在场人这才回过味来。
天爷,就说北原怎的突然撤了军,还以为是裴大将军增援快要到了,结果却是那位以纨绔闻名的安王殿下,带了区区三千人在敌人老家走了这么一遭,替他们解了围,这得是多大的胆量与勇气才能完成的壮举?
萧祈没在意旁人看他的眼神,左右瞅了瞅,疑问道:“陈大将军呢?”
众将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国字脸的偏将站出来回了话:“围城第九天,大将军在城墙上不幸被石弹砸中,已经为国捐躯。”
萧祈默了默,又问:“那如今北征大军军职最高的是谁?”
这句问完,所有人盯着他,一脸莫名的神情。
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可眼神分明在嗔怪。
……可不是就你喽,北征军的监军大人!!
第79章 返京
上都的六月,暖风吹遍,细雨过后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生机盎然。
御花园的池塘里,荷花开得正好,萧祉甚至觉得宫中生活几十年,从未有今日看见的这般好。
因为他刚刚行完了散,就接到了两条喜讯,北原退兵、皇后有喜,真可谓双喜临门,这让他常年Yin郁的面色云开雾散,终是露出些真切笑意来。
“大伴,我也要做父皇了。”他依旧盯着池塘,与身边的崔成林喃喃的重复一遍。过程虽然难受,可这结果却是令人欣喜的。
“老奴,为陛下贺。”
崔大总管是由衷的开心,他从萧祉周岁起就被先皇安排着随身伺候,眼见其从小小的皇子到太子,再到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