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匪事关民生,向来闻姚也左右琢磨不定。他这些日子不避讳钟阑,钟阑放心不下,让人取来相关奏折,正打算写完交予闻姚。
“先生,您为何如此劳累自身?”
钟阑一抬头,刚才离开的周奕正抱着手臂站在院外,神情自若地望着他。
“朕已经让人处理完了,”周奕微笑道,挥手,宫人们端着各色Jing致的菜肴翩然步入院落,在石桌上摆了一桌佳肴,“朕让人准备了全蟹宴,正好请先生尝尝。”
这么快?
钟阑皱起眉头。他这般犹豫不决落入周奕眼底,他温和地走近,拉着钟阑坐下。
“朕向先生学得好,自然能快速做出决策。先生,教书已然累了,就勿动用心思了。”他牵起钟阑的手,看到刚才处理奏折时沾在指节上的墨汁,冷笑着用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墨块,“先生,真的好学生会在意您的感受。您一直以来渴望清闲享乐,谁又能让您劳心伤神、替他Cao心呢?”
钟阑一把抽回手,淡淡:“我乐意。”
周奕微愣,表情重回温柔:“不说了。先生请先用膳。”
钟阑瞥了一眼,视线落到那桌菜肴上。
“先生不敢吃朕的东西,”周奕丝毫没有气馁,反而很主动,“朕知道,得一步一步来。朕与父皇不同,并不想伤害先生。先生与朕,可以慢慢来适应。”
他用自己的筷子夹了菜,全都尝过了,再挑给钟阑。
这的确安全。
然而,钟阑的视线一直落在筷子尖上。那筷子尖先被舔过,上面残存的唾ye沾上菜肴,然后一同落在自己的小碗中。
“等等,不用。”钟阑用自己的筷子小心地将周奕筷子接触过的小部分挑掉,这才小口吃了进去,“我自己夹即可,不劳烦陛下了。”
周奕反而浅然一笑。
能同他共桌吃饭,已有进步。
一餐过后,天色才暗,钟阑的神情略微恍惚。
“申时才过,先生就已累了?也不知是谁作孽,今日竟让先生如此劳累。”
“我困了,先去休息了。”
周奕忽地:“等等。”
钟阑回头,周奕微笑着含情看着他。
“先生,若您同意,朕就让人将您房里的奏折都捧出去吧。”
钟阑警惕:“你想如何?”
“朕不看。或者,您让自己人将它们捧出去。”周奕走近了,微微低头,仔细且深情地盯着钟阑的脸,“先生,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您心中的负担。您该永远轻松欢乐。”
他的声音极轻极轻,像是在念咒语,咒语绕在钟阑耳边,让他本就有困意的头脑变得愈发昏沉。
“先生,与朕在一起,您不需要顾虑任何事情。朕将先生喜欢的事情全都记清了。”
忽地,他的肩头被猛然一推!
钟阑别开头:“我先回去了。”
周奕在他背后,露出了得逞的笑。
钟阑有了一瞬的迟疑。
“先生,您犹豫了。”
钟阑的脚步停下。
周奕继续:“您其实不清楚,自己选择闻姚是否会获得预想的未来,不是么?也对,闻姚那么不稳定,有担忧后怕是当然的。”
轰——
西院有一阵巨响,脚步声震天响。两人回头,本以为会看到一团混乱,然而却没有。
周围忽然又陷入寂静。马蹄声在一片寂静逐渐清晰。
一队士兵举着火把,率先从西门闯进院子。灼灼火光将昏暗的天色照亮,尤其是西门,近乎可以说是金光灿烂。
钟阑:“?”
终于,西门内出现了马蹄声的来源。红衣烈马,风尘仆仆,少年的艳绝与飒气交织,翩然落地。他大踏步走入院落。
红衣跃下时在风中猎猎,恍若一道灵动之影。
闻姚一把拉过钟阑,重重拥抱:“先生,事情紧急,朕让你受累了。”
钟阑轻轻嗅了嗅。闻姚的领子上还沾着Jing心烹制的檀香。他斜眼仔细打量,发髻看似随意,却正好将他脸蛋的柔美削弱了,绑成了成熟、英朗的模样。
就连红衣都与平日里不同,绣纹Jing致,连肩膀都更挺括了。
啧。
活像一只开屏的大孔雀。
还是一只挺有心机、懂得做成自然模样的大孔雀。
“罗国君,”周奕的声音明显有些不耐烦,“你将先生晾了那么久,此时过来,是来装不得已的吗?”
闻姚根本没理他,双手捧住钟阑的肩膀:“流匪之事的确复杂。他们将先生的批语递给朕,确有启发。朕已然处理得当。”
“有了先生的帮助,你却才完成。”周奕温和地笑了下,“先生,这份答卷若是在考场上,恐怕考官已然打道回府了。”
“那倒不如燕国君,”闻姚冷哼一声,淡然笑道,“答卷糟糕成这般模样。”
“停停停!”
钟阑连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