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容君到底还是念着往日情谊,解公子屡屡出言不逊,终是保得全魂。”
云想容拾起地上的缚魂绳,语气淡淡:“我从未想过叫他死生不得离,他再不投胎,魂魄Yin气过重,再耗下去就是想走也走不得了。我押他来无间地狱,他一定以为是我要报复,他才肯来,否则我说要送他投胎,他一定又不安生,又闹又叫的,何苦白白浪费那个Jing神。”
沈既明有些遗憾:“你们之间,还有许多事未说得开。就这样匆匆地送他转世投胎,他到头来也不知你用心良苦。”
“罢,罢,我对他有什么良苦用心,不想再给自己惹一身腥罢了。我那一生的悲苦又不是因他而得,说起来还是得好好感谢你们沈家人,这冤有头债有主的,我跟一个小孩较什么真。”
云想容将垂顺乌发别至耳后,将缚魂绳交与沈既明:“我真是活该一生Cao闲心,连死了都不安生,看你这窝囊样子比看解昭都烦。多大点事,就给你折磨得疯不疯傻不傻,沈家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难怪守不住江山。”
沈既明忐忑接过,掌心触及的一瞬,缚魂绳上沾染着的,解昭前世的记忆如海chao般涌来,仅仅是一段缚魂绳便有如此强劲的魄力,足以见得此段回忆于解昭而言是何等刻骨铭i性能。沈既明闭紧双眼,思绪霎时被带回从前的时光里。他一时失神,从地府偷来的书册自袖中掉出。云想容见状,顺手拾了回去。
书册掉落的那一页,记载的正是沈既明的生父沈宏园。
世间有太多的Yin差阳错,云想容算计一世,独独此件是无心之举,并无他意。沈既明被卷入解昭未散去的记忆中,云想容既愿意展示给他瞧,这书册自然也变得无用。总归沈既明也是要还回去的,云想容顺手将其拿回无可厚非。
预售,沈既明所不知道的是,这名册里记载了许多在尘世走过一遭的凡人的名字,譬如云想容,譬如解昭,譬如沈氏族人,唯有魂魄飞升成神的沈既明除外。
而李氏江山的皇位已传了几代,册上亦没有记载开国新皇李龙城的名字。
第47章
沈既明承受了解昭生前的记忆,他得知,望国的国姓是解,数百年前本是个无名小国,以耕田为生,算不得富足,胜在安稳。解昭出身皇室,是个正经的皇子,可惜他这皇子没做得几年,刚三岁就被灭了国。
解昭天生聪颖,记事记得极早。沈家人踏平解家的王宫那一日,所有细节他都清晰地刻在脑子里。
到处都是弥散的献血,从台阶淌下地面,领头的将军剑指苍穹,高声道:“王有令,不留活口,杀——!”
强硬夺取他国的政权,大多统治者都会赶尽杀绝,以绝后患。解昭被母妃藏在稻草堆中,他自缝隙里看见母妃被士兵拉出去,一柄长剑刺穿了胸口。
倒在血泊中的熟悉面容令解昭尖叫,士兵当即将他从草堆里翻出来,刚要砍下他的头颅,一道温润的嗓音喝止道:“住手。”
沈既明认出是云想容,那时的云想容尚年轻,穿着打扮也不如现在华贵。他上前拉过解昭,低声道:“此子尚是稚童。”
将领生硬地重复:“不留活口,这是王的命令。”
二人就此争论起来,具体的内容无法辩清,总之,这场争吵以云想容一句“王将我带在身边时,我也不过三岁”结束。而后,他不再理会四周的杀戮,拉起解昭便走。
这是解昭的记忆,沈既明所听所感皆是解昭的感受,他与李龙城不同,解昭带他活下来,沈既明只能感知到解昭滔天的恨意,而非感激。他懂事早,什么都分得清,他知道云想容是谁的人,并不会因为救命之恩认贼作父。此后几十年,解昭每每对上云想容,都盘算如何杀了他。
他从不掩饰对云想容的恨意,云想容清楚得很,随着年岁的增长,云想容的性子愈发冷漠,攻城的手段极其狠毒,人命在他眼中还不如草芥。他轻易地识破解昭种种不成熟的报复,心烦时还会叫手底下的人揍他一顿,叫他老实点。而这对于解昭来说无异于羞辱,他始终以为云想容当他是个羞辱取乐的玩意,于是心中恨意更甚。
这也怪不得解昭,当年屠城的命令确实与云想容有关,他与解昭之间确是解不开的血海深仇。而云想容救了解昭以后又从未表现过一丝温情,不过是饿了口给饭,渴了给口水,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情意。
“你这点本事还想杀我,说出去牙都给你笑掉了。”云想容把玩着手里用来削水果的小刀,眼睛一抬,玩味地看着被士兵压在地上满面怒气的解昭:“米好歹换一把锋利的,偷袭时也不该从正面走过来。”
他出手极快,悄无声息地绕到鸟架后,一眨眼就割了鹦鹉的喉咙。
“想实现你的春秋大梦,先练到这种程度再说。”
解昭死命挣扎:“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会一次一次地杀你,失败一百次,我也会再试一百零一次。”
而他得到的只有云想容的漠视,这位云大人从未把他放在心上,只淡淡地哦了一声,转头就去忙自己的,丢下一句:“今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