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闻月州平静的面色被打破,他紧紧地盯着纪安洵的脸,试图从中辨别出此话的真假。
纪安洵只觉闻月州的眼神太过滚烫,便用下巴蹭开他的手指,顺势眼神下移,落到对方喉结上。那里钉着一颗黑色小痣,这好像是闻月州身上唯一一处不规整的跳脱,不动声色地打破了一片冷白色的禁欲感。
刚刚脱离深邃的眼神漩涡,又跳入胡来的欲望陷阱,纪安洵仓皇移开眼神,泄气般地往后一仰,靠上池壁,借此机会不动声色地离闻月州的环抱远了一点。
闻月州察觉他的反应,下意识用舌尖抵住下齿尖,直到发麻才将手机塞进他手里,语气平静,“这个人不会再吵到你。”
纪安洵捏住手机,“你打算怎么办?”
闻月州说:“他本来就不干净,想让他跳不动的方法多的是。”
纪安洵无端想起李愚上辈子的下场,他还想说什么,闻月州已经让开道,“先回去吃饭,不然又该胃疼了。”
“你怎么……”知道?
还没来得及问,闻月州已经朝外走去,步子迈得又急又快,莫名显得烦躁。纪安洵只得压下疑惑,快步跟上去。
楼然正在和人聊天,抬头见纪安洵凑在闻月州后头,宛如一只灵智没开化的呆头鹅,不禁取笑道:“刚才没问,月州,从哪拐来的弟弟?”
他这话说的不正经,闻月州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出言警告,“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才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明明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缺席了。纪安洵生气地默默反驳:骗子。
楼然Yin阳怪气地“哦”了一声,看向闻月州的眼神带了些打量——
闻月州眼睛狭长,细而不小,内勾外翘,瞳色极深,黑白分明。单看的确漂亮又贵气,可它常年是死的,和闻月州这个人一样,冷淡示人,没什么生气,所以众人只能在屏幕里欣赏它,一旦当面,欣赏就变成了畏惧,齐飞的眼泪和口水就含蓄低调地化为乌有。
像他,能算作闻月州的身边人,却也不敢在私下里太直视这双眼,太冷了,活像冰棱子,没什么观赏性,又渗人又没意思。但此时此刻,那冰棱也被纪安洵这口温吞漂亮的蜜水含化了,平静而冰冷的湖面被撞碎,竟秋波潋滟起来。
这说法新鲜又鲜活,楼然笑了一声,转念又一想: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看月州这态度,对这小竹马也算得上极好,怎么还让纪安洵落到这幅田地?
“既然是月州的弟弟,我就不客气了,叫你一声小洵?”楼然有自己的心思,见纪安洵点头就直接询问对方近段时间的安排。
纪安洵也不怕丢脸,直说:“刚才黄了个综艺,暂时还没有什么确切的安排。”
那综艺黄了也好,本来就只是个刷脸炒热度的套路节目,没什么意思。既然要重新做人,扭正职业道路,那从这个综艺里消失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开端,不过接下来必须得争取到一个合适的角色。纪安洵安静琢磨。
“是这样的,我这儿有个同性电影,叫《嗅月》,正在筹备选角,我觉得你的外形条件和主角受季洵挺贴合的,你要不要来试试戏?”楼然提出这个建议完全是从心。虽然纪安洵的演技实在烂得一批,但是他和季洵太贴合了,如果就这么放过,实在可惜。这种情况下,纪安洵就算试戏被刷下去,也能让十分可惜变成五分。
这是什么狗屎运?纪安洵的第一反应就是这。
楼然是金牌制片,他眼光独到,至今没有翻车,就算此次恰好翻车,那也不可能比他以前演的本子还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
见纪安洵不说话,楼然以为他眼光太“独到”,看不上正常剧本,正想再劝说一次,就见纪安洵猛地小鸡啄米,眼睛发亮,“要!”
这小孩儿的眼睛实在太漂亮了。楼然松了口气的同时在心里嘀咕,就那么认真地盯着你看,谁不迷糊啊?
三人用过晚饭后已经接近凌晨。
楼然一心思索,纪安洵专职发呆,负责结账的闻月州完成任务后说:“时间不早了,我送阿洵回家。”
话里赶人的意思大喇喇的,楼然不悦,Yin阳怪气道:“我一个人回去多危险呐,把我一起送回去呗!”
闻月州只瞥了他一眼,连半个字都吝啬,只伸手挑起纪安洵的卫衣帽子,轻轻地往他头上一扣,又下意识地用手掌罩住纪安洵的脑袋,隔着帽子揉了两下,对着那双懵然的眼睛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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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秋风威力不小,纪安洵被吹得头疼,他睁开眼睛,用余光瞥了眼驾驶位。
闻月州将右边袖口向上挽起,露出一截修长有力的手臂,肤色冷白,青色的筋脉细细的活跃,很是惹眼。他收回眼神,又看向窗外。
街边的木槿早就开了,纪安洵在一片粉红中花了眼,索性升起车窗,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正是气氛沉默到尴尬时,一旁的手机好心地发出声来。他暗自叫了声好宝子,求救似的打开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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