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助理置若罔闻,从后视镜里看向江沨,“医院里现在到处是记者,都在等着您来,待会儿我们进去要是有记者问长风集团的问题,您先不要说不接管公司……”
“嗯。”江沨说。
王助理大概是忌惮江沨在车上维护我的态度,手在方向盘上握了又握,红灯只剩下十秒时才不得已开口道:“医院里记者太多,您……弟弟被拍到不太好,他们还不知道会怎么乱写。您看要不……”
他担心记者拍到我就坐实了江怀生有私生子的事实,对公司不利,再加上江沨说自己不会接管公司,任谁都会觉得我是来夺权的。
如果被拍到,就凭我和江沨相似的五官,大概率会被直接认出,甚至今后都被冠上私生子的名号。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和他一起面对。
红灯结束,江沨没有说话,王助理在后面车的不断鸣笛催促下只好踩下油门。
快到下个路口时江沨才说:“靠边停一下。”
“哎!”王助理连忙应和,把车停靠在路边,从后视镜里直视向我,意思是让我快下车,却在江沨按开他那一侧车门锁时诧异地转过头来。
“我自己走过去,麻烦你先把我弟弟送回家。”江沨朝他说完,又看向我:“小晚,你先回家。”
我碰了碰他冰凉的手,摇头道:“我和你一起,哥。”
“听话,医院里人太多了。”江沨抬起手背在我下颌骨上蹭了一下,“在家等我。”
我只好点了点头,目送他拉开车门,大步走入人群。
虽然天还未亮透,医院周遭已经热闹起来了,过去马路之后就彻底看不见江沨的背影了。
王助理重新发动引擎,但仍停留在原地,“你和江总关系挺好的,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一直在春城吗?”
我听出他语气里的试探,直截了当地说:“我不会要江怀生任何东西,更不会抢我哥的东西。”
听了这话,王助理一路上都挺得板正的背总算松散地靠回椅背上,悻悻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个意思,老江总虽然……但是之前待我们手下的人都不薄,大家也都愿意等他出来继续跟着他干,你哥跟他不和我们也清楚,但总归是一家人嘛。”
他转过头看向我:“老江总进去这几年我们都把你哥当成接班人,所以你突然出现我挺震惊的,有冒犯的话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说。
“你哥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老江总刚出事的时候他才多大啊,硬是一个人扛起所有烂摊子,所以大家才信服他。”
我一怔,“江浔和陈阿姨呢?”
“都在国外,昨天出事之后都通知过了,她们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到。”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毕竟是兄弟,以后……”
“我自己回去,”我打断他,伸手从扶手盒上拿过纸笔写下电话号码递给他,“麻烦您现在去医院跟着我哥,有什么事请一定给我打电话,我叫江晚。”
拉开车门前他叫住我,“哎,你知道路吗?”
“知道,我小时候在海城住。”
刚关上车门,那辆车便猛地窜了出去,赶在绿灯最后三秒冲过马路,消失在视线里。
我在原地站了几秒,走进路边的百货店里买了帽子和口罩,压低帽檐,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看不出任何破绽之后也朝医院走去。
## 61
踏进医院大门前,我又对着安保室外的暗蓝色玻璃照了照,确定帽檐完全遮过眼睛才走进去。所幸医院人来人往,戴口罩帽子的不算少数,因此我的装扮倒也不算奇异。
循着指示牌的方向走进住院域,没费多大功夫就确定了江怀生住的那栋。
入口处四扇双开的玻璃门有三扇都挂着锁,只留半扇供人进出,两个年轻的护士把守在门口登记信息。
我把手插进衣兜,塌下肩膀,目不斜视地走到入口处,被其中一个短发护士拦下:“你好,请出示一下证件。”
“忘带了。”
对方狐疑的声音传来,“哪个病房的?”
我稍一仰头,视线从帽檐下方望出去,正好对上另一个护士的视线。对方一愣,手里的笔滚落到地上,她马上蹲下身捡起来,神色如常道:“你来啦?徐主任早上还问起来呢。”
然后转头跟短发护士说:“我们科徐主任的学生,来探望他的。”
说完不待对方反应,低头在登记册上飞快填完信息,推开半扇玻璃门示意我快进去,“走吧,我带你上去,徐主任今天换病房了。”
“好,谢谢。”我说。
一路穿过大厅,走到医护人员专用电梯,刷卡进去,她直接按下最顶层的按钮,电梯门一关上,才脱力般地靠在梯厢上,试探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江晚。”
我摘下口罩,“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