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亭说:“闭嘴!”
韩齐冷笑道:“你他妈有种你就捅下去。”
文亭扯了扯嘴角,指尖薄刃灵活地在他脖子间浅浅地划了一道,他说:“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么?”
“韩大哥,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有妻儿,我只有我哥了,”文亭轻声说,“我们到哪儿都是兄弟,死了都是,你死了,你那些仇人只怕要把你家人扒皮拆骨。”
他低低地笑,透着股子Yin寒劲儿,让人不寒而栗,“你小儿子才刚满月吧,嗯?”
韩齐脸色冷了下来,江万余说:“文亭,我可以让你们走,你别冲动。”
文亭说:“三哥,钥匙给我哥,让他们都走。”
江万余看了眼韩齐,韩齐面容Yin沉,两两对峙着,突然,远处传来几声口哨声,是法租界的巡捕,伴随着几声枪响,直击韩齐的几个心腹。
一辆车横冲而出,车上的人冲着江万余开了枪,他反应快,直接避到了车后。
车窗落下,是程湫,对二人道:“上车!”
文亭对文钦道:“哥,走!”
话还未落,韩齐却伺机而发,扣着文亭的手一推一攘间,纵身躲开了文钦开的几发子弹。文钦看着文亭整个人都跌了下去,血淋淋的,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直接上去接住了文亭。
他抱着文亭上了车,恍惚间,枪响声不绝,他却全听不见了,只有文亭苍白的面容。
文亭缓缓睁开眼望着文钦,一张嘴,压久了的血顿时溢出了口齿,他叫了声,“哥。”
“哥在,哥在呢……”文钦擦着他脸颊的血,文亭的手垂着,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文钦心都绞着,又心疼又恨,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文亭说:“哥,我们……回家。”
文钦道:“好,哥带你回家,咱们回家。”
文亭笑了一下,他呼吸艰难短促,说,“哥,我也可以护着你了。”
文钦心慌得要命,再忍不住,眼睛都红了,“是,我们亭亭了不起……亭亭,看看哥哥,亭亭。”
文亭心彻底落了下来,声音越发低弱,无意识地哭泣,“疼,哥,我好疼……”
文钦看着他要闭上眼,脑子都空了,“文亭!”
“亭亭别睡,你看着哥哥,亭亭,”他近乎乞求了,生死当前尚且冷静,看着文亭的样子,整个人都要崩溃,“亭亭,哥哥爱你,你不要睡,哥哥带你回家。”
程湫听得心里难受,所幸离码头已经不远,他一脚油门直接开去了码头,程湫拉开车门,飞快地对文钦说:“快,我已经安排了北上的邮轮,船上有医生。”
文钦听见医生二字,如获重生,顾不得其他,抱起文亭跌跌撞撞地朝邮轮跑去。
邮轮一声长鸣,缓缓起航了,踏着粼粼的波光。
船出码头,一路北上。
即便已经离开了上海,文钦心里却依旧空落落的,海面的风腥咸刮过面颊,他深深吸了口,寒意如刀绞得五脏六腑都生疼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你身上还有伤,要多休息,”身后传来程湫的声音。
文钦回过神,看着程湫,是程湫帮了他们。
程湫说:“别担心,医生说了亭亭没事就会没事的。”
文钦嗯了声,一开口,嗓音嘶哑,说:“谢谢。”
程湫笑了一下,道:“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尤其是医生将文亭放上病床,拉上帘子,经过长达数个小时的救治,程湫将英国医生的话翻译给文钦说,文亭没事时,他没有说话,只往后撑了撑,慢慢坐了回去,半晌,又腾得站起身,仿佛才回过神,对程湫说,谢谢。
他语气郑重认真,不知怎的,竟让程湫有几分心酸。
文钦没有说话。
程湫道:“明天就到北京了,等到了北京就可以去医院好好治疗了。”
文钦道:“多谢。”
程湫看着文钦,摇了摇头,他迟疑了一下,道:“其实是我拖累了文亭。”
“我不知道他是覃九的徒弟,杀陈生的,会是他。”
文钦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程湫,仿佛间明白了什么,半晌,他说:“我去看看亭亭。”
程湫点头道:“好。”
甲板风大,程湫扶着栏杆,他抬起头,看着广阔的海面,他特意回上海,是为了要一个人的命。
薄薄的一张纸,写的是让陈生永远留在上海。
那张纸兜兜转转,程湫没想到,最后会落在文亭手中。
邮轮航行在海面上,宛如一叶孤舟,像极了每一个在乱世里漂泊的人,摇摇晃晃,谁也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海浪掀翻。
可有些东西,是海浪也无法吞没的,风浪,坎坷,人lun,都无力阻挡。
程湫有些羡慕地想。
〈结〉
第59章 微博番外一
禁果番外
不知不觉已经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