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钦五六岁时已经能稳稳地抱文亭了,文亭打小就黏文钦。文亭走路走得晚,他爹娘很发愁,可文亭摔了跤泪汪汪的,夫妻俩谁都舍不得放开他。只有文钦在的时候,文亭摇摇晃晃地一头扎进文钦怀里,摔倒了不哭不闹,伸着手要他哥抱。
府上的人都说,兄弟俩这亲的,得是有前世的缘分。
后来书柜在小阁楼里立了起来,文钦搂着文亭的肩膀,说,等哥赚了钱,买大房子,给你单独辟个书房,像爹那个。
文亭垂着眼睛笑,摸着光滑的木架,木头都被文钦细致地打磨过了,文亭说,我很喜欢这个书柜,谢谢哥哥。
他催文钦,说,哥,快洗澡去吧,一身汗。
文钦挑了挑眉,道,嫌弃哥呢?
他干脆转过身,两条长胳膊都搂着文亭把人往怀里嵌,文亭推他,道,黏糊糊的,哥臭死了。
文钦那时正当长身体,个头蹭蹭地蹿,没少干苦力活,一身肌rou结实Jing壮,文亭还像个小孩儿似的,才到他胸口。
两兄弟笑闹推搡,临了,文钦埋在文亭细白的脖颈间闻,笑着说,别说,亭亭身上怎么总是香的。
文亭咕哝道,我又不出汗。
文钦一想,也是,他弟弟就是大夏天也很少出汗,体凉。文钦掐着文亭的腰,说,太瘦了。
他松开手,转头去小隔间里洗澡,一边道,等哥洗个澡,哥带你去吃买好吃的。
文亭望着小隔间,听着里头哗啦啦的水声,文钦的声音被水冲得模糊不清,文亭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指头沾了文钦的汗,shi黏shi黏的。
他搓了搓细软的指头,太用力,一下子就搓红了。
木门嘎吱一声,文钦从里头出来,头发shi的,拿着白毛巾胡乱地擦,赤着上半身,下头穿了条薄裤子。
文亭已经洗了澡,他正坐在床头看书,一见文钦,就支起身,说,“哥,我给你擦。”
文钦笑了笑,长腿勾了张小马扎,坐在床边,将毛巾给了文亭,说,“来。”
他个子高,长手长脚的,缩着坐在小马扎上,文亭跪坐在床上,拿着半干的白毛巾轻轻擦了擦文钦的头发。
阁楼里顶上吊着一个灯泡,四野皆静,将二人的身影拉得修长,挨着你我不分,有种超乎正常的亲近。
第4章
文钦头发短,发茬硬,文亭抓着毛巾仔细地擦着,跪久了,索性岔开腿,两条腿垂在文钦身边。
时间已经很晚了,弄堂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衬得夜里越发寂静。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突然,文钦道:“我在托三哥给我们找房子。”
文亭眨了眨眼睛,指头摩挲发根刺得微痒,他挠了挠文钦的发旋,“哥,找什么房子?”
文钦少时就跟着几个人混码头,时间长了,几个人按着年龄排行,文钦行四,就有人管他叫文四。
文钦说:“咱们不能一直住这儿,早两年我就寻思着搬出去了,这儿太小,也太旧了,逢着南风天就chao得不行。”
文亭嗯了声,文钦又笑,随手捉着文亭纤细的小腿,脚丫子白生生的,那几根脚趾蜷了蜷,透着软乎乎的可爱。
文钦心里想,下意识地拢在掌心里,脚是凉的,文亭体温低,手脚常年都凉。他心不在焉地说:“亭亭以后要上大学,咱们总要有个能上的了台面的房子。”
他手掌热,贴得整只脚心都热乎了起来,文亭手抖了抖,咕哝道:“和哥哥在一起,住哪里都好的。”
文钦笑了,后背放松地靠着床沿,仰起脸看着文亭,玩笑道:“这么黏哥哥,以后可怎么好,亭亭是要成家的。”
文亭慢吞吞地垂下眼睛,看着文钦,说:“不成家,和哥哥在一起。”
文钦眼里浮现笑,懒洋洋地说:“那怎么行,亭亭不成家,难不成想守着哥哥过一辈子?”
文亭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难道哥哥要丢下我吗?”
“哥怎么会丢下你,”文钦说,“咱们是亲兄弟,娘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分不开的。可哥说的——”
文钦顿了顿,道:“你总要长大的。”
文亭手里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他看着文钦,转了话头,说:“蔓迎姐姐说哥哥在百乐门里逍遥,不会回家了,哥哥是要给我找嫂子吗?”
文钦愣了愣,哭笑不得,“这哪儿跟哪儿,”他想着,还有点儿恼,“姚蔓迎净爱胡说八道。”
文亭说:“陈二哥年初的时候结了婚,后来就搬出去了,到时候哥也会这样吗,和嫂子一起搬出去住,不管我了,就我一个人住在家里。”
陈二哥是陈叔的儿子,年初结的婚,没多久,小两口就搬了出去。
文钦见文亭越说好像越是那么回事儿,一时间想笑又有些好气,说,“说什么呢,哥什么时候会不管你——不是,哪儿来的嫂子,没嫂子。”
文亭道:“哥哥迟早会有的,六哥说百乐门的蔓春姐姐喜欢哥哥,我上回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