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殁在绝杀宫呆了多年,来到襄彤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光是找个吃饭的地方就迷煳了半天,最后还是情添问路,才找到了襄彤最大的酒楼。
情添爱热闹,于是在大堂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几道招牌菜。
等菜的时候,绝殁回想着刚才的菜单说,“看你的长相柔和,原先还以为是南方人,没想到居然喜欢吃辣。”
“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情添说到这儿,脸色顿时就臭起来,“我病着的时候你给我吃的都是些什么,缺盐少醋,嘴里能淡出鸟来。”
“抱歉抱歉,”绝殁笑笑说,“我问你你又不肯说话,索性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安排了,如今看来倒真是委屈你了。”
情添啜了一口酒,眉头微挑道,“这里的酒倒不错,比鹿京的好多了,鹿京卖的烈酒大多都掺水,喝起来不够味道。”
“你是鹿京人?”
情添身子一僵,似乎是被绝殁的问题戳到了痛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幸好饭菜上桌,绝殁便不再问了。
大多数菜上都有一层红艳艳的辣椒,绝殁还没下筷子就觉得舌头发麻,有些望而却步。
对面的情添却吃的很香,脸色都不变一下,一边吃一边喊过瘾,他瞧着绝殁不动手,干脆夹了一筷子的火爆腰花塞进他嘴里,“吃啊,挺好吃的。”
“……”绝殁勉强嚼了两下就赶紧咽下去,整张脸涨的通红,豆大的汗从额头上淌下来,淡色的嘴巴也变得滚烫,红的好像上了胭脂。
情添咬着筷子笑,坏兮兮的说,“食不对味的感觉怎么样?你虐待我十天,可是我比较大方,这一口腰花就扯平了。”
绝殁说不出话,倒了杯热茶勐灌,又麻又辣的感觉冲得他眼泪都在打转。
情添喝了一口酒,“对了,忘了告诉你,吃完辣的喝热水会更辣。”
“……”绝殁嘟噜着嘴唇,往常严肃的脸皱成一团,急得直挠脖子。
“小殁殁你太可爱了,哈哈哈。”情添拍掌大笑,被绝殁的样子逗得不行,等笑完了才好心的从邻桌”偷了”颗甜酒酿圆子,动作温柔的喂给绝殁。
绝殁被他整蛊,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可此时看到他在阳光下灿烂真挚的笑容,心里突然就火气全消,变得极为柔软,甚至看着他忘记了吞下圆子。
情添浑不在意的眨眨眼睛,用特别油腻的声音说,“大爷,奴家好看吗?”
绝殁被呛了一下,偏过头恨恨的嚼圆子,耳朵却迅速窜上了一抹红。
情添举起酒杯大口喝酒,却掩饰不住眼里突然凉下来的落寞之态……
饭饱酒足,情添还不肯走,懒洋洋的靠着窗喝酒,那烈酒对他来说仿佛丝毫没有作用,不管喝了多少,都还是神思清明、面色如常。
绝殁陪着他浅酌慢饮,他看出情添有话要说,那一杯杯下肚酒只是为了积攒足够的勇气。
“绝殁,你能帮我杀人么?”
突兀的一句话,似乎勐的冻结了阳光,让人心里生寒——寒的不是要杀人,而是情添语气里的绝望和苦涩。
“为什么不自己动手?”绝殁问。
“因为我怕……”情添看着自己干净修长的手,浅浅笑着,“我怕自己还是会不忍心,就像上次一样,宁愿自己活活被打死,也没办法对他动手。”
绝殁踟蹰道,“我可以知道他是谁么?”
情添说,“是一个骗了我十年的人,我们八岁相识……我十五岁时,便将自己给了他,他承诺爱我一生,谁料第二年就成了亲,我骗自己说我不在乎,继续暗中和他来往不断,每当叫他的妻子嫂夫人时,我就清醒一点儿,告诉自己他终究不是你的,可每次听他温言软语,我就又会沉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怕被人戳嵴梁骨嗤笑,也不怕一无所有的离开鹿京,只是怕他终有一日会负我,然而我将自己骗了又骗,终还是抵不过现实,抵不过他的薄情寡义……”
绝殁心里五味杂陈,心疼有,却也恨情添识人不敏、执迷不悟,种苦因得苦果,再美好的开端也逃不了最后的悲惨。
“只怕杀了他,你心里会怨我吧?”绝殁叹口气,“你到底还是放不下他,才会这么难过……想哭就哭吧,没人会笑你。”
“我不哭,我那日发过誓,从今往后,我绝不再掉一滴眼泪。”情添笑着,大眼睛弯弯的如同月牙,绝殁却觉得,那双眼里有着掉泪都无法冲掉的悲伤,一点点蔓延出来,遮天蔽日。
“绝殁,我很自私,所以才想让你帮我杀了他……也许我真的会怨你,你愿意帮我吗?”
绝殁捏着酒杯,指节发白,最后苦笑道,“难道我还能拒绝吗?”
情添替他添了一杯酒,两只瓷杯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带着点儿撒娇说,“小殁殁,你真好。”
绝殁喝尽那杯酒,算是正式接下了这个差使,“他是哪里人?什么身份?”
“鹿京首富的大少爷。”情添说完沉默了好一阵,“小殁殁……你什么时候杀他一定不要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