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谭梅带着当时在场的老师们轮番上阵,给学生们做思想工作,又跟了解到情况的家长各种解释,那段时间实在焦头烂额。
可时间裹挟着人们向前,闹得再凶,在高考的压力下,这些都只能算“别人家的事”,同学们小范围讨论几天,更多时候是说起这样复杂关系的沉默无语。
寒假之前,班上有些同学通过自主招生初审的,赶往各个大学去考试了。
这些正事不断冲刷着,一班又重新恢复起往日的干劲,没人再提起其他事。
高三上结束之后,寒假来临,学校专门为高三提供了自习场地,教室一直开放到下学期开学,连除夕那天都不关门。
一班还是大部分人要正儿八经地参加高考,听见通知后各个当即立誓,除了团圆饭那两个小时,就待在这间教室里吃喝拉撒了!
班上一阵哄笑。
说的时候嬉皮笑脸的,实际到了寒假,一个个的都认真得不得了,真就只有除夕那天教室空了人。
棠明和江初月本来就是住校,一直待到了过年那天回去吃了顿饭,又接着来奋战了。
这样努力下,在高三下的第二次考试,全省叫得上名号的十二所学校联考中,棠明十分争气地,考到了一中前一百名,比粗略根据历年考试比例划出来的一本线高了快有一百六十分。
直接从中等冲到了一班前排的位置。
江初月快乐疯了,成绩出来那个早上拉着棠明一直笑,三句不夸他就难受。
棠明也跟着高兴起来,之前的郁结一扫而空,像是种下多年的果树结了果,怀了三年的哪吒终于落了地。
“江初月,你排名联考第一,怎么就知道拉着我傻乐?”棠明用食指隔着头发弹了弹他额头,问。
“不一样的。”江初月摇摇头,“我没有进步空间了,考成这样是必然。但是你不一样,你进步太大了,真的好厉害。”
棠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凡尔赛级别了,哑然失笑,“可千万别跟别人这么说……我怕你被人盯上。”
调侃完又自顾自接话,“不对,该怎么炫耀就怎么炫耀,爸爸的人看谁敢欺负!”
江初月笑得眼睛都眯起,根本也不管他说什么,捧着棠明的成绩单翻来覆去地欣赏。
棠明看着好玩儿,还想跟他说话,有个男生拿着笔记本走过来打断了他。
“……棠明,能问个问题吗?”
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请教的一天,这感觉有点新鲜,棠明收回原来落在江初月桌上的手,抬头看,来人是跟他一个宿舍的男生。
解凌云走了之后,宿舍就只有四个人了,他们之间不熟,但关系也算不上差。
“行啊。”棠明侧过身,背对着江初月问男生,“什么问题?”
来人立刻道:“是这样,我语文一直都很差,在外头报了班都没上去,我看你语文一路都在进步,有没有什么方法啊?”
语文提高这种事……其实棠明自己都觉得有点玄学。
他把江初月让他做的那些方法大致说了一遍,算是给了答复。
男生如获至宝,认认真真记下笔记,搞得棠明还觉得挺别扭。
写着写着,或许是想拉近关系,男生就跟棠明闲聊起来:“……唉,这还好是换了语文老师,不然对着那个搞学生的同性恋,真不知道会被教成什么样了。”
话一出口,氛围一瞬间僵硬下来,棠明微怔了下,深深皱起眉。
一时居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口子骂这傻逼。
“姓李的,你凭什么这么说人?”
后排的叽叽喳喳显然也听见了,小叽气不过,下意识就站起来大力踢了桌子一脚,同时怼人。
她虽然一副大姐大的气势,但大家同学两年,都知道她其实就是个小沙雕。
姓李的立刻回:“不是,他们同性恋你们不知道吗?这么恶心还帮着说话?”
很奇怪。
这位李同学语句里全是恶意,问出这个问题的语气却稀松平常,平常到好像只是问了个选择题的解法。
就像在他的认知里,同性恋恶心和饿了就得吃饭一样,只是个常识。
理所当然到,甚至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饿了也不一定就要吃饭。
小叽张了张嘴,有一瞬间的停顿。小喳立刻站起来道:“怎么就恶心了,人家喜欢男的女的和你有关系吗?”
李同学却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打量她俩一下,又说:“不是,你俩抓着我怼什么啊。你们同桌这么久了,还天天同进同出的……”
他沉yin一下,突然像发现了什么,兴奋道:“哇,你们不会也搞同性恋吧?”
话音刚落,一句“草你妈”应声而起。
棠明没看快要被气哭了的叽叽喳喳,不耐烦地突然起身,勾了这傻逼脚脖子一下,趁着他倒下的功夫直接抄起他衣领,一把把人往前拖。
“呃……呃干什……”几秒钟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