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的表情有些严肃:“信号很不稳定,我试了四次,只勉强接通了一次,没有听到基地的回应就断了。”
“一定有什么不太对劲……”奥古斯特顿了顿,断然道:“把通讯器设置成自动模式,不间断联系基地,只发送我们目前的坐标。我这边还有一个数据要打包发送,你去检查一下物资,一旦外面风速降下来我们就走。”
然而天气似乎并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轻易离开。将近晚上9点,高处的玻璃窗上传来了一阵突兀的噼啪声。
奥古斯特坐在一台计算机屏幕前,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摆弄着自己的腕表。听到声响,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怎么回事?”丹站起身。
奥古斯特盯着高处看了一会儿,猛地起身朝大门的方向走去,丹紧跟在他身后。
门廊里的雪橇犬们没有一只趴在地上休息,都罕见地在窄窄的过道上转来转去。奥古斯特安抚地摸了摸脚边几只的脑袋,脚步不停,走到大门后旋开了门把手,谨慎地把门推开了一线。
风速比之前降下了了些许,但依然怒号着从东边海平面上席卷而来,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冰粒子砸在了门口的水泥台阶上。
下冰雹了。
“这是——?”丹跟在他身后,有些惊奇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奥古斯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声音很沉:“气温骤变的证明。看来东边海上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他转身关上门,回到办公室,在积满灰尘的抽屉和书架上翻找起来。
丹跟在他身后,有些摸不着头脑:“您在找什么?”
“地图。希望他们当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带走……”奥古斯特头也没回,半晌,从书架的第三格翻出了一张折成A4纸大小的破破烂烂的地图:“感谢上帝这里还有一份。你有笔吗?”
丹把夹在笔记本里的铅笔抽出来递给他。
奥古斯特回到电脑屏幕跟前,一手点开地形图,一手打开手里的旧地图,在东部海域用铅笔划了一个圈,一边比对一边低声喃喃: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这儿,比对水文地图上的位置……出现温度异常的浮标点是这儿和这儿……距离科考站直线距离……附近海域平均深度……不到100米。假设海底发生地震,地震波……该死!以雪橇犬的平均速度,我们能撤离的最远距离……”
不知道最后得出了一个什么结论,他把笔放在一边,重新点开了紧急联络频道:“为什么还是没有回音?到底有没有收到?该死!”
“有多大的可能性是浮标的记录仪发生了故障?”丹的声音在他身后突兀地响起。
仿佛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奥古斯特深吸了一口气,摇头:“我不确定,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丹耸了耸肩:“既然不能确定,现在我们也走不了,看来只有等了。”
奥古斯特转过身,只见丹的两条长腿搭在桌面上,他的椅子仅有两条后腿支着地面,整个人的姿势闲适而放松。
“你不害怕?”
丹笑了笑:“怕什么?现在什么情况都是未知,与其设想最坏的可能,还不如想一想好的可能。毕竟我觉得我这个人运气总的来说还不错。当然您也可以当做这是一种无知者对于自然的无畏。”
被他这么一打岔,奥古斯特原本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一些,他定定的看了丹几秒:“你设想过最坏的可能是什么?”
丹一脸无谓:“死在这里。”
奥古斯特眯了眯眼睛:“你不怕死?”
丹没有马上回答,那双绿色的眼睛直直看向奥古斯特,过了几秒才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只要一个人还有眷恋的东西,他就不可能不怕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种情况好像有些不成立。”
“你的意思是这里已经没有能让你留恋的东西了?”奥古斯特挑了挑眉。
丹唇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不,我并没有那样说。我的意思是,可能比起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其他人,能让我留恋的东西并不算多。所以……如果今天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也会接受这个事实。毕竟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至于能让我觉得留恋的东西……我也好像得到了。”说到后面,他看向奥古斯特的眼神变得有些深沉。
奥古斯特被他话语里的意味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当面对你打哑谜,你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答案,但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就是不让它破土而出。但是这种感觉并不令人反感,反而具有一种似乎能够安定人心的力量。
犹豫了一秒,奥古斯特直接忽略了那种感觉,清了清嗓子:“我不得不承认在我见过的人里,能像你这么坦然的,不算多。”
丹张了张口,那一瞬间一个名字似乎就要涌到他嘴边,但是他忍了忍,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安静。
“您确定不需要休息一会儿?”丹率先打破了沉默:“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