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去你们家的人查清楚身份了吗?”秦礼转而问道。
“是夏衍。”封亦回道。
对方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封亦手下的人一查就能够查到。
秦礼闻言,沉yin片刻,“你不觉得老爷子跟叔叔阿姨的态度很奇怪么?”
毕竟他嘴里的三人都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秦礼原本不想说,但出于职业敏感,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是挺奇怪。”封亦默了一阵,接过秦礼的话。
他明白秦礼的意思,如果是夏衍前来封家,老爷子他们不应该是如临大敌,保镖不离身的状态么?可恰恰相反,他们遮遮掩掩的,与夏衍见面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敢留。
恐怕老爷子包括父母在内,对方与夏衍之间,不仅仅是他们目前查到的这么简单。
“我马上回来。”秦礼道。
挂断电话,封亦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席恙在对方手下兄弟急匆匆跑过来说封昭失踪了的时候就被吵醒了,这会他依然很困,眼皮耷拉着陪封亦坐在床上。
“困了再睡一会。”封亦伸手用食指刷了刷他的睫毛。
席恙把他的手打开,张嘴打了个哈欠说,“不睡,陪着你。”
封昭失踪不见,封亦明显心情不好,他又不会安慰人,能做的只有安静的陪伴。
封亦便没再劝,他拉过席恙的手,一边揉捏Omega细白的手指,一边思考——代泽抓走封昭,八1九不离十是夏衍指使的,那么夏衍抓他的目的是什么?
“跟你们封家做交易,”席恙道,“除了这个,你弟弟对父亲来说没什么作用。”
至于做什么交易……
席恙想了想说,“可能是逼你们家把我交出去或者杀了我。”
毕竟之前那批杀手的目标就是他。
说这话的时候,席恙的语调很平静,他没有问封亦,为了封昭,你会不会把我交出去?
他活不长了,没有必要让封亦做两难的选择。
如果父亲真的是想拿他换封昭的话,他会回去。
但从晚上等到白天,对方都没有任何动静,封家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封辰逸一早带了粥来看封亦。
“你妈亲自煮的,她身体不舒服,我就没让她过来。”
封辰逸把粥桶放在桌上,然后打量着封亦苍白的脸色,问道,“伤的重吗?”
“还好。”封亦说,态度依然客气而疏离。
往往简单对话过后,因为再无话可说,绝对会有一方先告辞离开,但今天封辰逸却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伸手拍了拍封亦腿上盖的被子。
封亦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他肩膀放松,看着自己的父亲问,“您……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想着你从小到大,咱们父子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封辰逸道,他的架势像是要跟封亦促膝长谈,但好半天,除了这一句,前者却什么都没再说。
仿佛心里装着千言万语,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于是病房里便沉默下来。
席恙坐在一旁先打量了一阵封辰逸带来的保温桶,随即没什么表情地看着相对无言的父子二人。
封辰逸酝酿了半天,到底是没能说出什么话,只好起身告辞,但在离开的时候,他又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对不起啊,儿子,是我们当父母的对不住你。”
听到他的话,封亦有些怔楞,他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甚至在一瞬间,他心里有些受宠若惊,以致于直到封辰逸离开,他都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半晌,封亦吐了口气,把床头放着的保温桶放到了怀里。
他摸了摸上面紧实的盖子,低声对旁边的席恙道,“这是他们第一次向我道歉。”
说完,封亦扯了扯嘴角,把保温桶打开,从里面倒出了一碗用细火慢炖了好几个小时的鸡rou粥来。
闻着飘散上来的热气的香味,封亦鼻腔在很短的几秒内十分酸涩。
身为人子好像渴盼的从来就这么简单,哪怕父母错了,哪怕他们再偏心,有这句话,所有的怨念和委屈都可以释怀。
而相比于他内心此刻的震动,席恙对于刚才的一幕没有丝毫感触,相反,他回想着封辰逸离开时的神色,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对方说出那句对不起时,神情一瞬间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甚至眼神有些悲切和苍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而且他为什么要在此刻对封亦说这些却丝毫没有提封昭被绑架的事情?
这不合常理。
封昭是那夫妻二人的命。
封亦是一家之主,他们两个游手好闲的人遭遇这么重大的挫折,能维持镇定,闭口不提?
席恙皱了皱眉,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因为思考变得越发淡漠——整件事情都处处透露着怪异。
床上的封亦把粥倒进了保温桶自带的小碗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