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潋没接。
“尝尝?要是不能年轻我就去把那个老板揍一顿,问他为什么不让我的宁美人回到十八岁,来,张嘴……”
宁潋一挥手。
栗子酥在他面前摔的四分五裂,细碎的糕点渣溅的到处都是,宁星意呆呆地看着残渣,随着夜色逐渐降临,最后一抹晚霞也从脚边离开,夜幕席卷笼罩。
宁潋愣了,宁星意也愣了,但还是他先反应过来,勉强笑了下蹲下身。
“没事,指定是这栗子酥不好吃,明天我去揍他一顿让他赶紧关门。”宁星意仔细捡地上的残渣,尽量把声音放的明快:“怎么这么大的大美人了还浪费食物呢,不爱吃可以给她的宝贝星星吃啊,这玩意招老鼠,回头你被吓着了可不许叫我啊。”
宁潋垂眸看着宁星意捡残渣的模样,一口气堵在胸口,逐渐掐紧了手指,就连指甲几乎陷进rou里都没有发觉。
“杰叔这个月睡觉估计要笑醒了,我跟你说我们班有一个同学,特别厉害,每回都考第一,学校对他有奖励,说可以让我们班的人出去吃饭,学校报销。”
宁星意把东西扔进垃圾桶,笑眯眯说:“我们班人都想到徐彻家来吃烧烤,回头咱们也能沾沾光,多卖几瓶饮料,赚钱了就给宁美人买你上次看上那个漂亮镯子。”
无声的寂静却像汹涌的水流,将宁星意脸上的笑冲击的只能勉强挂住,他艰难的笑了笑,又说:“我学校发了新校服,给你看看?你以前最喜欢让我换校服给你看。”
宁潋的眸光定在他颈侧那只白鹤上,在漫长的沉默中,再次询问:“谁碰过你?”
宁星意莫名不想供出陆珩姜的名字,只说是个同学,“我有点不太舒服,就找他帮忙安抚了一下,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让他碰了。”
宁潋一听他说不舒服,眉头立刻皱起来了,紧张的摸着他的脸问:“哪儿不舒服?有没有看过医生?怎么说的?”
宁星意握住她的手,轻轻在脸颊上蹭了蹭,撒娇道:“身上疼,到处都疼,我不知道觉醒成哨兵这么疼,还想挠,可是挠了又更疼了。医生说只要我们宁美人不生气就会好了,所以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宁潋抽回手,在他脑门上轻敲了下。
宁星意摸起栗子酥递给她,讨好道:“那不生气了呗?我还是你的宝贝星星呗?”
宁潋接过来却没吃,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本来也不是生气,只是怕,这十几年她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没有一天能够睡得好觉。
宁星意就像冬日里的余烬,她多怕一个不注意,这么一丁点的火苗也终于熄灭。
她以为这些年不间断给他吃药就能压住他的基因,让他不再觉醒,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到时候他想要离开秀水路,想要去往多高的地方都没有关系。
她知道宁星意很聪明,是故意不肯考出好成绩,家里那些塞在床底的卷子正确率很高,几乎没有错的,可每次正式考试就一塌糊涂。
宁星意是想让她安心,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就不会离开秀水路这个地方,宁愿蛟龙困浅滩,他其实真的很乖很乖。
宁潋也希望这样的乖能被上天眷顾,可事与愿违,万事万物没有绝对,她的期盼终于落空,宁星意还是觉醒了。
宁潋多想这件事又是这个小混蛋闹她玩儿,骗她的,可昨晚她听见卫生间里痛苦的呕吐声,还有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声音,以及早上他跟自己说去上学时,脖子上那些抓挠出的伤口。
每一个都在告诉她,这一团小火苗还是燃烧起来了,她有一种,宁星意终将离她远去的预感,不安逐渐在心里放大,如一张逃脱不了的网。
“上楼吧。”
宁星意跟在宁潋身后上去,看她从阳台上收了一大堆床单被罩回来,几乎把她埋在里头,忙伸手接了过来。
“您哪儿弄来这么多旧床单?您不是又接这种活儿了吧?”
他小的时候祖孙俩的生活很拮据,宁潋就接一些手洗衣服的活儿,一整天洗下来手都脱皮了,后来小卖部的生意慢慢稳定了才不再接。
宁潋说:“不是。”
她推开宁星意的房门,揭掉床单和被套后从他手上接过这些洗到泛白的床单铺上,背对着他说:“这是你爸爸曾经用过的,你觉醒了,估计睡不惯以前的床单。”
宁星意还是头一次听她主动提起爸爸,不由得好奇道:“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连遗像都没有?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冤屈?”
宁潋手一顿,片刻后说:“没存照片罢了。”
宁星意不太相信,就算生前真的没有一张照片,那死后也能拍一张遗容怀念,怎么会一张照片都没有。
“别好奇了,不在就是不在了,知道了也是徒增伤心。”宁潋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枕套换上,又说:“明天去买点新衣服,还有以后别太麻烦同学了,你们学校的静音室很不错,不舒服了就过去让老师帮你。”
宁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