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延要多少上好的美酒,苏仲明也都大方地命人送过去了,但黄延吃得不多,远没有以前那样的胃口,夜幕降临以后,独自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酒瓶,一边饮酒,一边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看着与之相辉映的明月与星辰。
冰凉的微风拂过他的脸庞,拂动他的银白发缕,他一点也不在乎,只是安静地喝酒,看着眼前的风景,心里却没有装下风景,思绪再一次跑回了久远的回忆。
少年时的他,轻功已经如火纯青,常常与朱炎风在高高的屋顶上比剑,或者玩闹。也是在这样相似的夜晚,他与朱炎风在屋顶上比拳法,胜负即将揭晓的那一刻,他却故意佯装要跌倒,朱炎风急忙放弃招式,伸手抓住他,单手将他揽入怀中。
他的耳边,还响起朱炎风的温柔声音;“延儿没事吧?”
他的背部紧紧贴在朱炎风的怀中,他单手抚上腰间的那只手的手背,只垂眸浅笑道:“你差点害我摔倒,我要你负责任。”
朱炎风从来不细想他话语中是否藏有心机,听了这番话便立刻问道:“你要我怎么做,才算是负责任?”
黄延回头,含笑着瞥了瞥朱炎风的脸庞,朱炎风望进了他银灰的水灵眸子,不等他回答,便轻轻覆上他的桃花瓣。
四枚花瓣分开,丁香也分开后,黄延带着点点仓皇吐息,浅笑道:“你和我,总不能要在这个风高的地方,解衣快乐一晚?”
朱炎风说:“你还没告诉我,你要我怎样负责任?难道就是这个?”
黄延答道:“如果就这么便宜,我又何必提出要你负责任。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先在我这里赊着,等明日了,我再告诉你。”
朱炎风问:“那今晚……”
黄延浅笑着答道:“大师兄好像比我还心急,是不是早就想了?”
朱炎风解释道:“我……”
黄延不等他说完话,便立刻用一根食指轻轻封住了他的唇瓣,让他不能再说下去,然后对他说道:“再比拳法一会儿,无论输赢,你都要与我沐浴更衣。”
朱炎风干脆地答应道:“好。”
眼界里的那片星辰璀璨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颗明亮的流星,将黄延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看着流星渐渐远去,再度举高酒瓶,抬起下巴,将甘美的酒注入喉咙,不顾些许美酒溢出美丽的桃花唇瓣,喃喃起来:“大师兄,你为何不是传闻中的能幻化的白狐狸?你为何不能幻化为白狐狸,跑着回到我身边?你现在,人到底在哪里……”
冰凉的微风一阵一阵地袭来,冰凉的美酒也一次一次地滑过他的喉咙,他的唇角不知不自觉地挂上了一抹苦涩,以及一抹孤单。他的银灰双眸望向偌大的明月,看到它仿佛就要脱出泪珠并滴落人间。
他轻轻勾起唇角,苦涩地浅浅一笑,再度喃喃:“如果我哭了,星星和月亮也会落泪吗?可是这次我不会了,我会让自己坚强,我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话音刚落,他的另一只手,悄然握紧了拳头。
178、第178章
正月的一天夜里,黄延徐徐移步,不经意地从高约二十尺、宽约三十尺的排灯笼架子前经过,瞧了瞧那些整齐地排列在‘井’字竹子架上的、用黑墨写着一个‘福’字的圆柱形朱红灯笼,突然停步垂眸,面对着灯笼,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抚过灯笼罩,灯火光照出他银灰眼眸里的忧郁,而他自己竟无察觉。
同一个时辰,苏仲明带着李旋出来散心,正巧从这一座排灯笼架的背面缓缓经过,从灯笼之间的缝隙看到黄延垂眸的脸庞,便立刻停下步伐,想了一想,便让李旋先等候,自己迈步走到黄延面前,启唇:“还在担心朱先生的事?”
突然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黄延即刻抬眼,一瞥灯笼对面,随即只是轻轻别过脸。苏仲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心里不清楚,但也不想知道,不想回答。
苏仲明又道:“从除夕到今日,你每天只吃一块菓子,那么好的rou菜和美酒也没有尝一口,何必这样折磨自己。”
黄延听罢,无论是脸上的神色还是说话的语调,都只透出一股浅浅的冷傲:“我只不过是像过去那样斋戒几日罢了。”
苏仲明自然不信这样的借口,便轻轻一叹,说道:“看来只有朱先生能让你放下一切糟糕的情绪,我会尽量多派些人手到外面多方打探他的下落。”
李旋缓步走到苏仲明的身侧,一言不发,只牵住他的手。苏仲明没有什么话能继续劝说黄延,只再度轻轻一声叹,便与李旋继续往前缓步行走,继续欣赏夜色。
黄延只是半垂眸,站在原地发呆,这几日,他并非有意几近绝食,只是那么秀色可餐的饭菜,他吃不下,那么清香的茶水,他喝不下,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欢喜。
银白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不远处有人在喊‘下雪了,快些回去添加衣裳’,又有慌张的身影从黄延的身旁快速经过,唯有黄延不动,任雪花落在银白的发缕上与双肩上,好似一尊木偶,无感于冷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