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延只道:“回去替我监督一两眼也好。”
朱炎风什么也没想,便干脆地应道:“我送你到那边了,再回去瞧一两眼。”
黄延朝朱炎风浅浅一笑,与他轻轻地牵手,缓步沿着脚下的径道往前走,两旁的野生杉树直插云端,灿烂的日辉穿过树枝之间的缝隙,倾泻而下,铺照在径道石板与台阶上,高枝上偶尔掠过禽鸟身影,却不让人知晓是什么模样,鸟声时有时无,却不见鸟影,而黄延与朱炎风像是借道的过客,并不在乎周遭的动静,眼里皆只有身边之人。
到了一处草木微秃的山崖边,一座雪白的圆形殿宇屹立在那里,墙上砌着一排大如水缸的雕花镂空窗,日辉便从这样的窗户进到殿宇内,殿宇的旁边是流势有些温柔的小瀑布,两人一起来到门外,朱炎风瞧见门扉上的金色野兽铺首吊环没有上锁,便替黄延推开这扇由重石所制的门扉,与他一起进到殿宇中。
殿中无他,只有一个偌大的莲池,王莲的巨大叶子浮在洁净的水面上,依旧不见半片腐朽,莲的清香扑鼻而来,一小片日辉不偏不斜地照在莲叶上,照进水中,圣洁而光明。
朱炎风送黄延到台阶口,黄延停步回首,看了看朱炎风,目光又落在他的手上,那只手还痴痴地牵着黄延的手不肯放开。黄延浅笑道:“你是不是……该松手了?”
朱炎风回道:“要不,我送你进去?”
黄延答道:“它能承载得我,未必能同时承载你。不怕失重掉进水里吗?”
朱炎风不回答,只轻轻sao了sao后脑勺,黄延温柔地挣开他的手,缓缓踩着台阶走下去,到了离水面最近的台阶,纵身飞跃出去,鞋尖轻点莲叶边缘的刹那,灵巧地旋身,盘腿坐在了莲叶中央,两只手悠然地放在双膝上,两手的手心上捧着拂尘,平静地看岸上的朱炎风一眼,启唇:“深夜的时候,再相见。”
朱炎风立刻答应道:“深夜的时候,再相见!”便瞧着黄延缓缓闭上双眼,知晓黄延已经进入禅坐的最高境界,自己便就地坐下,一只膝头屈起,静静地看着黄延,静静地等候。
黄昏以后,祝云盏闯上了淅雨台总舵,戴着面具,也带着一身血淋淋的伤,新伤加上崩裂的旧伤,鲜血一路滴落,新旧伤口疼痛,但他咬牙撑到了这里,满目杀气,见了增援也不惧怕,挥刀继续往前闯,直闯到通往洞房的那一条通道,刚好遇上薛慕华与扎月。
“扎月!你过来!”他大叫一声,手中依旧握紧刀柄,横着长刀,不松懈半分。扎月只听他的叫唤便认得出他,当下怔了一怔,回头瞥了清娘子一眼,不敢迈出一步。
祝云盏再度大叫一声,犹如狼嗷:“扎月!你听我的!到我身边!”
薛慕华冷冷质问:“你是什么人,敢来破坏本座的喜事!”
祝云盏叫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今夜我要带走扎月!”
薛慕华忙吩咐弟子:“此人来路不明,又乱喊夫人的芳名,杀了他!”
众弟子立刻一拥而上,围杀祝云盏,顿时祝云盏身上又增了几道伤口,扎月生怕他会死在眼前,便擅自冲进修罗阵,替他挡下了一剑,剑尖刺入她的锁骨下方。
薛慕华急忙叫停,严声质问:“你当真认识此人?与他是什么关系?”
扎月捂住伤口,启唇:“他……他是我的师兄!你让我和他说几句,好让他别闹!”见薛慕华不语,便当作是同意,转身奔到祝云盏面前,劝道:“趁现在,你快走!”
祝云盏忙抓住她的手,要求道:“我们一起走!你不能嫁给他!”
扎月急忙低声劝道:“师兄你信我!这是我爹的命令,我身不由己!待任务完成,我会带我们的孩子去找你!你要留着这条性命等我!”
祝云盏抓她的手更紧,惊讶道:“你说什么?!你已经……!”
扎月将他往前一推,叫道:“走啊!师兄!别做糊涂的事!”
祝云盏瞧见她的双眼在央求自己,咬了咬牙,转身就跑了出去。
淅雨台弟子见状,刚要去追,扎月叫道:“不许追!我以掌门夫人的身份命令你们!”
众弟子回头,目光投在薛慕华身上,听候薛慕华的表态,薛慕华泰然道:“夫人说不追,那便不要追了,都好好收拾,各归其位。”
清娘子稍稍提着裙摆,扭着屁股奔至扎月身侧,瞧了瞧她的伤口,故意脱口:“小姐,你怎么样了?这么大的窟窿,今晚怕是不能洞房了!”忙又对薛慕华说:“薛掌门!快些叫人来给小姐治伤啊!”
薛慕华只先吩咐他:“你先送本座的夫人到洞房。”说完,就带一名侍从离开。
清娘子搀扶扎月往前走:“小姐真不该在方才出去替他承受那一剑。”
扎月坚强地回道:“我不后悔!”
清娘子轻轻叹了一叹,才道:“我真羡慕小姐有这么一段情投意合的姻缘。”
到了洞房,清娘子停步,轻轻推开门扉:“到洞房了,小姐进去歇息吧。”便搀扶她进到房中。
过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