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雨说下就下,下得可真大。”李叔刚从庭院把花盆收了回来,合上雨伞,抖了几抖,水珠在空中飘散,滴落在地,沾shi了整块地板。
李叔一回头,身后站着一个人,背着手抬头望天。
“老爷,这雨挺大的,都飘进来了,要不还是进屋吧。”
秦关海没回应他的话,脸上表情沉郁,似乎有浓重的哀愁。
李叔便没在言语,撑起了伞,把飘进来的雨挡在了外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低低的一声叹息:“我这心里头啊总有个感觉,搞得我心烦意乱的,冥冥之中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李叔心中一跳,却还是劝慰道:“老爷多虑了,我看你啊就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
“李怀啊,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到老了嘴还这么贫。”秦关海摆手,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前段时间吃着小溪送来的高营养蔬菜,Jing神好了不少。
李叔低头恭敬道:“老爷。”
“唉,到底是老了,胡思乱想。”秦关海背过身去,缓缓往屋内走去,步履蹒跚,一向挺直的背竟不知何时有了弯下去的趋势。
“我依稀记得,秦书车祸的那天,也是下这么大的雨。”
此情此景,竟让这个头发斑白的老人想起了死去的儿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悲痛的了。
李叔收了伞,默不作声跟了上去。
另一边,医院。
秦越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十七岁时候的自己。
车外大雨磅礴,车内气氛温暖融洽。
父母各自坐在他的两旁,在谈论着回家把秦仪接来一起去游乐园玩。
母亲说:“那妮子打给秘书不下十个电话,就催着我们回去呢。瞧瞧,这想去玩的心多坚定。”
秦越那时候是怎么回答来着?
哦,他说:“到时候把妹妹放到海盗船上,让她使劲哭,看她还敢不敢撒娇催你们。”
秦仪爱玩是真的爱玩,可人也是真的菜。
一坐海盗船、过山车这种刺激的游乐项目,保准哭喊得比在场的人都大声。
十七岁的秦越还是一个开朗的青少年,和周围人一样,总爱捉摸自己妹妹。
把她搞哭之后又哄她,看着人冒着鼻涕泡傻笑的样子,他总是乐此不彼。
母亲笑着训斥了秦越,记忆中她的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整个人永远都是温柔和善的。
和母亲不一样,父亲的嘴角总是紧抿着的,好像他随时处在紧绷的状态当中,只有回到家里,才会放松片刻。
他对自己也是很严格,以至于严格到让秦越认为,他丝毫不爱自己。
自己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下人,一个机器人。
这种认知在那场车祸之中被打破。
秦越躺在父母二人护住的身下,入手之处满是鲜血。
母亲已经不省人事,而父亲还残存着一些意识,对他显露了一个很轻松的笑容。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
随后,他听到父亲说:“还好,你没受伤。”
秦越这才知道,父亲一直以来是爱他的,只是他没发现罢了。
父亲昏过去最后一句,是让他逃。
逃去哪儿?
他不知道。
后面有人来追他,秦越见过那些人,是小叔身边的保镖,据说是杀过人的。
迎着大雨,他脑海中闪过的都是车中鲜血满身的父母,他不知道自己走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子有多狼狈。
他一直跑,终于把身后的人拜托了。
但他却在逃跑过程中扭到了脚,身体也被雨淋了个透。
他没有力气了,他就停了下来。
父母死亡的概念在他心中成型,他万念俱灰,仿佛天地之间都是黑色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饿又累,身上手机泡水又坏了,脚踝肿得走不了路。
他感觉自己就像身边垃圾桶边上的破布娃娃一样,被人遗弃在一旁,没人记得的存在。
直到有一双黑色帆布鞋闯进了他黑色的世界,同样都是黑色,但那人走来的时候,却像是带着光一样。
他那么瘦弱一个人,却能背得起他——他的背好暖,暖进了心里。
秦越被找回秦家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季南溪。
是个好听的名字。
这个名字从此被他烙印在了心里,连同他的人,占据了他心中的大半个位置。
那时候秦越才十七岁,但他就已经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要这个人,他想把这个人留在自己身边。
季南溪不爱笑,那他就努力一点,逗他笑。
后来秦越也确实做到了,但是手段却不光明,他始终不肯对他敞开心扉,秦越也知道他对自己不满意,内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