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撕开了拦路的绞藤,步步踏血的朝应少安行了过去。
那走下的每一步都坚韧异常。
应少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是轻轻拧了下眉,沈牧亭却五指一扣,大把的绞藤朝着他掠了过来,沈牧亭将他们一捆、一捆、又一捆……
原本的藤茧许是吃饱喝足,餍足得很,此时懒洋洋的。
“应少安,或许你不知道,我的血除了能治你之外,”他话音轻顿,捆完最后一捆,在应少安诧异的目光下,他直接将一把尖利的绞藤朝应少安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应少安也察觉到了沈牧亭的意图,猛地捏碎了手中种子,樱色流光飘然落地。
沈牧亭依旧在微笑,手中的藤蔓甩了几下,那四道樱色流光直接被窜成了串,挣扎在藤蔓上。
“少安——”
“阿亭——”
“公子——”
几道爆喝声传来,月烛溟更是不管不顾地朝中心冲了过来。
那围困着两人的巨大藤蔓,在沈牧亭串的同时剧烈收缩,沈牧亭更是直接朝应少安冲了过去。
“噗噗”两声,两条手臂粗的藤蔓同时穿管了两人的身体。
应少安解脱般看着沈牧亭,沈牧亭无情地抽掉插在他腹部的尖锐藤条,所有藤蔓都好似失去了生命般塌了下来。
沈牧亭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用血喂饱了这些绞藤,让它们在消化的时候出现几分空档来点火烧了之外,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杀死绞藤。
在藤蔓塌下来的那一瞬间,沈牧亭不知道,现在的他还能不能活下去,他的视线透过坠落的缝隙朝撕心裂肺的月烛溟看过去。
这个人啊,好似不论天堂地狱,他都能来陪他,可是……沈牧亭不想他死。
沈牧亭疲惫地闭上双眼,他累了,却也知足了。
好歹,他也过了将近一年的“正常人”的日子,他本就应该死了。
疯子、变态……
前世的画面一帧帧地出现在他脑海,再到遇见月烛溟。他的炸毛,他的好,他的迁就,他的所有……
阿溟,你知道我在你后肩刻下的印记是什么吗?
还是不要知道了吧。
脚底下是空的,四周是黑的,沈牧亭感觉自己变小了。
那是一个小村庄,那是他方才记事。
“笑笑,我家孩子病了,能不能问你家牧亭讨点血。”
那个孩子好像才几个月大,见了沈牧亭就哇哇大哭。
沈牧亭被妈妈割开手腕,放了一碗血。
在此之前,沈牧亭不知道被放了多少血,又有多少人放弃了医生,当他灵丹妙言,病了伤了都来讨一碗血。
此时想起来,沈牧亭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圈养的牲畜。
后来,沈牧亭才知道,那个妈妈不是他的“妈妈”,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就连每天他去“学习”的地方,也是各种器械在他身上工作,他每次都非常清醒,看着他们实验自己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他们甚至给他开颅,观察他的大脑。
很疼很疼,可是他不能喊疼,喊了疼,需要面对的就会更多更多。
他其实非常怕疼的。
可是,活了这么多年,只有月烛溟一个人会在乎他究竟疼不疼。
~
兖常州知州府里。
伏琴在看到躺在床上的沈牧亭眼角流下的那滴泪的时候,兴奋得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公子?公子?你醒了吗公子?”
旋即他又想起什么了一样,姿态僵硬地夺门而出,一路上摔了好几次,“王爷,王爷,醒了,公子醒了。”
此时的月烛溟,正被晏十风破开皮rou,挑那一根根埋藏在身体里的绞藤。
伏琴猛地趴在门上,泪眼朦胧地看着月烛溟,“王爷,公子,公子醒了!”
月烛溟闻言直接起身往沈牧亭所在的房间奔了过去,他每一步都会留下血印,全然没顾晏十风被他的猛烈的动作在背上划下很长的一条刀痕。
醒了,阿亭醒了?他的阿亭……
月烛溟脚步蹒跚,待到门口时,床上没有丝毫动静,沈牧亭依旧躺在床上。
月烛溟眼中兴奋,这才想起把衣衫穿上,慢慢踱步进了屋里。
他每一步都走得坚韧,一如当初奋不顾身地扒拉那些绞藤一样。
晏十风随后扶着伏琴走了过来,伏琴瘪着嘴,跟晏十风一起扶着月烛溟进了屋内。
三人到得床前,沈牧亭面容如昨,只是眼角有着明显的晶莹。
月烛溟坐在床沿,伸手拂过他的眼角,语气缱绻,微笑道:“阿亭~”
晏十风不满地看着伏琴,伏琴正欲解释,可是被晏十风制止了。
晏十风朝伏琴示意出去。
伏琴这才被晏十风扶了出去。
“你说你,没确定公子醒没醒,那么兴奋做什么?”晏十风数落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