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应少安这一代时,他已经不再甘愿为人祭。
这天下的帝王路究竟用了多少鲜血来铺就?又有多少帝王不曾踏过他应家人的尸首?
没有!
应少安是他们一族人中的最后一个人,全都不得好死,既然注定要死,又为什么要去成全别人?
他应少安,能屈于人下,自然豁得出去,也能收得回来。
“殿下还是好好作客吧!”应少安态度淡然,其实他的念想很简单而已,收回族人尸骨,找个地方好好安葬,奈何三国分裂了太久,想要收回他应家人的尸骨太难了。
应家人的宿命太过悲凉,他也只是想要结束这种宿命而已。
迄今为止,应少安手中沾染的鲜血比几百年应家人加起来的血都多,他不甘于如此非人的宿命,什么宿命都是笑话,他要跳过这宿命,偏要逆天而行。
喝完茶,应少安起身施然行礼,转身便出了这间客房。
“应少安!”可尔察怒吼,应少安却脚也不停,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可尔察握紧了拳头,他跟应少安进入知州府之前便被喂了药,现今一个三脚猫都能把他撂倒,他彻底成了笼中鸟,阶下囚。
应少安去了正厅,正厅中坐着一个面容清绝的男人,看到应少安进来,轻声道:“我们的协议可还作数。”
“自然是算的。”应少安态度依旧,三国不论皇子还是皇上,只有面前这位荙楚五皇子最得应少安青睐,他沉着、冷静、能屈能伸,没有身为皇族目空万物的傲气,最重要的是,他愿意协助自己找回族人尸骨。
“你准备拿沈牧亭如何?”楚陵看向应少安,他给应少安的人基本已经死绝,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步。
“这里是一切恶端的始点。”他想在这里终结这一切,终结他们应家这种被诅咒了一样的宿命。
三国玺印,除了荙楚的,应少安已经全部获得。
楚陵的脚踝挂着金色锁铃,那是象征着罪恶的铃铛,每走一步都好似在告诉世人:我是罪人,我罪无可赦。
尽管如此,楚陵也始终波澜不惊,他从不认为自己是罪人,相反,他将会成为罪恶的终结者。
“少安,我就说我们是一路人。”楚陵长相妖媚,更是抚得一手好琴。
那琴声翩然而起,又铮铮轻落。
应少安不置可否。
应少安又去了沈牧亭的房间,沈牧亭依旧保持着初始被扶进去的姿势未变,他不由轻轻勾起唇角,“沈公子,不必再装了。”
沈牧亭懒懒抬眸看了他一眼,姿态未变。
应少安觉得沈牧亭这人真的是有趣得紧,不过他不在意,只需最后一步,沈牧亭要怎么装他都无所谓。
应少安坐在他对面,兀自斟茶,递了一杯给沈牧亭,沈牧亭只是淡淡瞄了他一眼,没接。
“应公子,你此行究竟是为何呢?”身为孖离北国的人,又为何会堂二皇子的带着孖离北国的二皇子与荙楚汇合?
“那沈公子作为宣国战王妃,又为何跟在下虚与委蛇?”
沈牧亭并不在乎他称自己为王妃,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应少安离开的这段时间,沈牧亭终于想起了进来时看到的那个人,还有铃声,那不就是他在盛宣国宴上见过的那个人么?
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荙楚的人,竟然还堂而皇之的进了皇宫内院。
应少安啊,可真是有着通天的手段啊。
“应公子几岁了?”沈牧亭挺好奇应少安的年龄的,他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
“不记得了。”应少安端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才回道。
“那公子可要猜猜我多少岁?”沈牧亭微笑着,那双狐狸眼中波澜不惊,甚至带着几分睦和之态。
可应少安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假象罢了。
“公子几岁?”应少安顺势问道。
沈牧亭却道:“你养东西多少年,我便多少岁。”
应少安抬眸看他,不动声色,他听出了沈牧亭的试探,也察觉到沈牧亭话中的深意。
他从小便养,沈牧亭明显比他小,怎么可能跟他并论。
“沈公子,一切结束后,你若还能活着,我便送你回家。”
沈牧亭没有说话,现在而言,杀了应少安无疑是最好的,沈牧亭有把握他能活着出去。
可是他不确定应少安还有没有后招,他必须得有完全的准备才好下手。
死一个应少安沈牧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他就想将跟应少安相关的所有一锅端了,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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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烛溟顺着伏琴他们留下的记号一直往前,却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孖离北国,而是绕去了兖常州的方向。
兖常州现今失守,应少安为什么要去兖常州,难道他跟荙楚也有关联?
半途月烛溟收到各方消息,萧骁已经抵达兖常州百里之外驻兵,战况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