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林绯钰头疼得紧。
“臭小子,什么崽不崽的,人家现在好歹官居侍郎……”
“别说了,让我想想。”
林渊闻言震惊地看着林绯钰,别人不了解他,他是自己生养的还能不了解,什么时候为了婚姻大事与仕途上心过,损了一句:“你找罗大夫拿药了?”
亲爹啊,变着法儿的说他有病。
林绯钰白了他一眼,坐回暖炉边,沉声道:“我今天见到沈三了!”
“沈三?”林渊抬起已经略微下垂的眼,“沈牧亭?”
林绯钰“嗯”了一声,这就是他烦闷的地方,沈牧亭明显有心拉拢他。
林渊听自家儿子说了今天中午在酒楼的事,在听到月烛溟的态度时,摸着他那不长的山羊胡,“那你怎么打算的!”
现今的朝堂看似和睦,私下里却结党营私,皇帝月凛天周旋于右相、沈国公与战王之间。战王在朝堂的名声并不好,以暴戾无常,手段狠辣震慑旁人,就连皇帝也对他礼让三分,战王受伤归来时无数奏折弹劾月烛溟重兵在握,要他交出兵权,不久后都莫名其妙死于家中。
朝中大臣都怀疑是月烛溟,奈何没有证据,战王手段干脆利落得紧,表面看着不争不抢,却容不得人动他兵权分毫。
现今唯一在外面的兵权只有方时镜手上的那一支,方时镜于那支军在边疆有调遣权,却无法离开镇守地,本质而言,那支兵依旧在战王手里。
“想出来了我还用问你吗?”林绯钰快愁秃头了,束得sao包的发被他两下薅乱,看起来就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
“战王在朝堂的风评我知,可我不答应的话……”
“那就的看你跟沈牧亭的酒rou情分多深了,我回来的时候,街上都在传战王多看中沈牧亭,你今日见过,如何?”
“所言非虚。”林绯钰半天做不了决定。
半晌后,林绯钰抬起眼看向林渊,“爹,要不我跑吧,战王总不能为了我这么一介草民全国通缉我吧!”
“到时候你爹就被放血倒挂城墙,等你来收尸!”林渊立即打断他,就见林绯钰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说,给你收尸我都不想。
“嘿,你个不孝子!”林渊顺手抄起手边拨碳的烧火棍就要抽他。
林绯钰功夫不错,拜江湖上有名的十大高手之一静谧为师,轻功习得尤其好,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
林绯钰一跑,林渊方才还似顽童的脸就垮了下来。
他自傲自己有林绯钰这么个剔透的儿子,却被他娘教养得不争不抢,成日安于现状。
现在的朝堂,他相信凭林绯钰的洞察力知道个大概,这也是林渊愁的地方。
不是他自夸自傲,林绯钰,当真是一块璞玉,只要好生雕琢,来日必成大器。
但也如林绯钰所言,官场沉浮,起也一朝败也一朝。
林渊伸手抚上鬓角,那里银丝横生,也理解林绯钰为何不愿入朝,先下为盛世,他的志向并非与人尔虞我诈,而是希望能有更大的作用。
他表现向来风流,宣临城的烟花之地就没有他不曾涉足的地方,林绯钰会被看上是早晚的事,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战王。
林渊灭了炭火,命人收了亭中狼藉,那青烟随风,飘向宣临城渐渐黑下的长空。
他立于廊下,看着青烟隐于天际,积云像是随时都要压下来般,他喃喃了一句:“要变天了啊!”
***
“积云散些了!”沈牧亭仰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本书,那是小人书,讲得都是山Jing鬼怪的故事,还怪好看的。
月烛溟就在一旁给他剥水果,不时给他喂点儿水,沈牧亭整个人都像是长在软塌上了似的,不想起身。
“依你看,林绯钰会作何打算!”月烛溟轻声问,见沈牧亭嘴角流出了果汁,也在不知道怎么想的,欺身过去啜光了。
沈牧亭把书翻了一页,瞄了月烛溟一眼,觉得这人今天好似得寸进尺了些,道:“他若当真舍得下他爹,多半会跑。”
林绯钰不喜欢朝堂,也不与有官职在身的人交好,唯一一个官职加身的好友还是户部侍郎晏十风,不过会与他交好,是因为他们是发小。
不过晏十风为官后林绯钰便离他远了许多,特别是晏十风成亲后。
“不过嘛,林绯钰并非不忠不孝之人,”沈牧亭嘴角弯弯,“等吧!”
战王今日见过林绯钰的事瞒不了几天,林渊若是受得住四方压力,林绯钰还能乐呵几天,不过,就怕林绯钰心疼他爹。
而林绯钰心疼他爹是必然,谁让他是个孝子呢。
月烛溟看着沈牧亭垂下的眉眼,真是越看越觉得好看,不由问道:“下次何时予我治。”
沈牧亭从书上抬起眼,“王爷就这么迫不及待?”
月烛溟沉声道:“本王想站起来。”
他想真真切切的感受一下这个人,他想看他对他露出更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