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深沉锐利的眼神,如刀一般,直插在司利胸膛,让司利不觉汗如雨下。
他还是硬着头皮,招呼道:“三弟,三弟妹。”
司二嫂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红包,塞到胡吱手中:“弟妹,这是我们作为兄嫂的一点心意,拿着甭客气。”
胡吱打开,数了数,讥笑道:“十个铜板。”
这话一出,司二嫂眼泪瞬间流下来,哭泣道:“三弟妹有所不知。你二哥看着是个教书人,有束脩,又是秀才,不用上缴赋税。可其中的艰辛,也只有自家人能体会。这些年,我们家为了供他秋闱赶考,米盆比脸还干净。这不离秋闱没几个月了,我们实在是凑不出路费钱。这才厚着脸皮找到弟弟家。”
她说了许多,见司空二人仍不搭话,继续唱念:“若是你二哥考中,这是整个老司家的荣耀啊。多少辈才出这么一个状元,光宗耀祖。弟弟和弟妹不也跟着沾光不是?我听说弟妹白捡了一个鹿茸,这想必就是老天可怜见我们司家,特意送过来的。这是吉兆啊,你二哥这次肯定高中……”
“给我胡吱的鹿茸,干你司家何事?”胡吱打断司二嫂喋喋不休的废话。
“话不能这么说。你入了我们司家门,就是我们司家人。”司利说道。
胡吱继续怼道:“上次见你,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次见你,倒是躲在婆娘后面能说会道起来……”
胡吱顿了顿,转头对司空说道:“没有影射你的意思。”
司空:……大可不必解释。
“你家有水田十亩,房屋三间。若真揭不开锅,卖地卖屋即可解决问题。”司空开口道。
司利怒道:“三弟,你怎么说话呢?祖宗基业怎么可以轻易卖点?这是大不孝之罪。我司利读圣贤书,做不得不孝之事。”
“你趁柳夫子去世,学堂只有你一位教书先生,多涨了一倍的束脩。这事,做得可义?”
因着柳夫子的事,胡吱多关注了些后续。从中知晓,司利做的缺德事。
司利再次被怼得哑口无言。
司二嫂不依不饶:“这怎么是一回事呢?再说了,司空不是外人,那可是亲血rou手足。我听大哥说,你们可拿回了十亩地,和不少银两。明明有余钱,怎归见死不救吧?”
“那司权有没有说,他特意请了县丞,想把东西要回去,反被来了个釜底抽薪,黑走了所有,一分没有拿到。”胡吱冷笑连连,“你们司家蛇鼠一窝,没个好东西。”
说罢,胡吱再次望向司空。
司空无奈笑笑:“我知道没有说我的意思。”
司二嫂干脆就地一坐,拍着大腿,撒起泼来:“快来人看看啊,亲弟弟发财便忘了本——”
一句话没说完,胡吱跺了跺脚,地面裂出几条缝。胡吱道:“起来!”
司二嫂颤颤巍巍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一时竟忘了,这是个暴力的主。
“大哥只想要我的财,二哥,你怕是想要我的命吧。”司空缓声说道。
话音刚落,司利霎时白了脸,拉着司二嫂落荒而逃。
“什么意思?”胡吱不解。
“我之所以进了山林,差点被老虎吃掉,是司利亲自牵着我的手,引我进去,然后把我丢下。”司空冷静地说道。
“咦~~~你的家人实在是比魔还恐怖。”胡吱搓了搓胳膊,司空真可怜,简直掉进了魔窟。
“幸好,你遇见我,不然被吃得渣都不剩。”
司空:“也可能会堕落成魔。”
胡吱:“你既然记得是你二哥送你进去,那记不记得我这只赤狐狸?”
司空闻言,淡淡地看他一眼:“现在肯定不会忘记。”
第10章 心大的狐狸
药房先生听闻司空家免费赠送半个鹿茸给刘婶的事后,以高于收药价一成的价格买下了另半个鹿茸。胡吱转眼便有了十两银子的进账。司空争得胡吱的同意,用这些多来的银子添置家具。
刘婶的小儿子刘修明在张木匠手下当学徒,刘婶差遣儿子替他们张罗采买家具的事。
刘修明刚过十六,少年人初见胡吱,情窦初开,面容飞上了几抹红霞,说话都有些磕绊:“小司哥、小司嫂……你们想要些什么家具?”
在外人面前,胡吱就是司空的话事人。
他朝司空努努嘴:“这位想要张罗汉床。”
刘修明心生奇怪,乡下人显少打罗汉床。用来当床使翻不开身,小了。待客用,椅子就行,用罗汉床也就是榻,又嫌弃大。只有城里的大老爷们,房子大,才时兴这个。
“罗汉床费木料又不实用,浪费钱。”刘修明实话实说。
胡吱道:“房屋小,两张床太拥挤,置办一条榻最合适了。”胡吱三番两次调戏司空一起同床睡,司空却一直窝在小圆桌上,脾气比狗骨头还硬。睡榻总比睡桌子强。
刘修明浓眉大眼,为人机灵,瞬间明白过来。这两人不愿一同睡啊。他的心里泛起小小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