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瑟的长发凌乱地散在白色的床铺和他的身上,被发丝遮挡着的脸庞显得几分稚嫩,普洛撩起他的长发,小心翼翼地拨到一边,手指在这张白皙俊美的脸上摩挲着,他的指腹粗糙,没几下便让那块肌肤泛起了红。
他听过关于西尔瑟的传闻,乌德尔王的孙子,主神鲁勒之子,成长于腥风血雨之中的勇士。
在他十三岁那年便赤手空拳取下了狼王齐格尔的头颅,士兵们簇拥着他回到王国,一路上高歌着王子的骁勇。他的一举一动都受着西尔德大陆的注视,女人们醉心于他的容貌和英姿,男人们臣服于他的英勇和气魄。
然而一切却终止在瑟梅尔公主——他的母亲去世之后。乌德尔王年迈的躯体终因为爱女的去世而倒下,他无能的幺子,西尔瑟的舅舅安格挺着他装满油脂的肚子在各国进行暗访,国王们的回应暧昧不清,谁都明白,比起西尔瑟,安格渺小的如同一只蝼蚁。
彼时的西尔瑟不过十七岁,即便他在战场上能以一敌百,在国王们的眼里他仍不过是个孩子。
权势利益面前,神子又算的了什么?
美洛缇的神使们在瑟梅尔去世不到一月,便前来觐见。他们跪伏在国王的床前,从嘴里吐出恭敬的话语,随后便要求着将神子送往美洛缇,在那他可以衣食无忧,受着各国的礼遇,他要做的仅仅是终生囚困于神殿之中。
国王没有回答,他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看着顶上的织布,金色与红色交织着他过往的战绩。神使们得不到回应,在国王净身前退了出去。
第二天的清晨,神使们得到了西尔瑟本人的回答,他会跟随神使们去往美洛缇。至于将来,乌德尔王国会由谁继承,全然与他再无关系。
此举让全国上下一片哗然,西尔瑟在曾经凯旋的道路上,带着不多的行李,神使和他往日的战友们前后围绕着他。即便如此,那也挡不住围观着的人群一声又一声的辱骂与痛诉。
乌德尔人称呼他为“叛徒”,一块石头砸向了他,在神使的惊呼声中他停下了马,接住了石头,随即扔在地上,石头落地,“怦”的一声散成了一堆碎石。
西尔瑟在一片狼藉中离开了他的故乡。
他曾经的勇士团被安格按了个叛国的罪名驱逐出了乌德尔。
乌德尔王在他离开不到半年便溘然长逝,他并没有出席葬礼,安格借此在葬礼上对他抨击了一顿。
时至作为神子的他,仍是人们口中的闲话对象。从他离乡到现在约有十年了,野兽变成了笼中的金丝雀。
西尔瑟尚为王子时便是出了名的荒诞,他和女人上床,和男人上床。他偏爱放荡的女人和柔软乖巧的少年。
他的帐篷里总能撞见一两个不穿衣服的。
而成为美洛缇的主人,意味着唾手可得的金钱与权势,神殿每年都会迎来几个貌美的少年或是女人,被送入神子的房间,但往往到了明年他们就被遣散回乡。
这些来来去去的情人间,只有西塞尔女王常年是他的座上客,女王和他之间的交情常让怀春少女们猜想着,永久中立的美洛缇是否有朝一日会为了女王陛下而对抗其他王国。
普洛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西尔瑟就像是科贝尔那些酒馆里花枝招展争相斗妍,半露着胸脯的卖酒女,美洛缇装点着他,戴上银冠与权杖,卖弄着他神人之子的身份。
西尔瑟是美洛缇的绿洲,是美洛缇这座腐朽颓废的城市里唯一值得入眼的宝物。
他把毛巾与水盆递给门外的少女,少女侧过身向房内望去,只看到隆起的白色被单,她回身看向普洛,她翠绿的好似人工宝石的双眼眨了眨,指了指普洛又指向自己。
“要我跟你走?”普洛尝试着问。
少女点点头,转身面向黑暗的长廊,她竖起一根手指,指尖燃起了一簇火焰,火焰虽然小但却足以照亮少女的周围。
普洛跟了上去,他看向少女的侧脸,她说不上多有漂亮,对比下西尔瑟宠幸的那个男孩,她显得平凡过头了,只一双纯粹无比的翠绿眼眸生的讨人喜欢。
她头顶的银冠被火光照的发亮,那是顶毫无装饰的银冠,没有宝石点缀,连那银的色泽都有些发黑。但那上头镂空的花纹,在摇曳的灯光下普洛也能清楚地认出,那是乌德尔皇室的所有物。
这个少女来头不小,她或许是西尔瑟的亲戚,追随他来到神殿
少女的脚步停驻在一扇门前,她从长裙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交给了普洛。
“嗯?这里是给我住的?”
少女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回身走向来时的路,普洛拦住了她。
“等等。”
少女停住了步子,普洛握住她的手,往她手中塞了一样东西。
“这算是感谢你的帮助,也是初次见面的礼物。”
少女摊开了手,火光映照下,绿色的六锥形宝石熠熠发光。她向普洛点点头,一只手伸了出来,握住了普洛的手,普洛感觉到少女发凉的指尖在他厚实的手掌上轻轻划动,有点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