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向所有人说我喜欢你
季杭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在过了一会儿后,他才缓缓睁开眼来。
入眼中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天花板上被防盗窗分成一栅一栅的暖橙色光影。远处遥远模糊的大喇叭声一点一点传进耳中,在又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拥有了意识,想起自己现在在哪儿——
学校的医务室。
已经是第二次在军训途中昏倒了,好在这次问题不大,应该没昏多久。
他缓缓偏头向床边看去,趴着一个被剃了短发的黑色脑袋。他也摸摸自己的额前,没了那一大片遮挡物,还真是不习惯呢。
他稍显虚弱的抿唇笑了一下。脸上的血色开始缓缓恢复。
与宁远共同度过的这个暑假,记忆里就像镀满了阳光。宁远的笑充斥在夏日记忆里的每一缕,在灿烂的阳光中回眸望向他,仿佛下一秒就会开心的唤出他的名字。他深知宁远与自己在一起是快乐的,于是便也由衷的感到一种快乐。那些快乐叠加到一块儿,最终驱使着他,走进琴行里去买了一把吉他。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去干一件他想做的事情。
宁远是他的第一个倾听者,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个。
从最初的《小星星》都略显生涩,到流畅的弹出简化版《天空之城》,宁远没错过他的任何一次进步,甚至和他一起学了起来。他们坐在床边,季杭从背后抱着宁远,握着他的手耐心的纠正着指法,带着他弹出一首《小星星》。宁远在他怀里嘻嘻的笑着,说这一点挑战度都没有,要他换一首,弹一首更难一点的。季杭便换上了自己都还没学会的《卡农》,在步步攀升逐步重复的旋律中,逐渐乱了方寸,索性带着他乱弹一通。他们开心的笑声和错乱的音符溢满了整个房间,又很快安静下去,连琴声也消失,原来是他们亲吻在了一起,又扑倒在了床被中。
那些时间就在窗外长长的蝉声和屋内空调的运转声中度过,凝固在指腹越来越厚的茧中,又不断剥落,新茧替掉老茧。看着季杭原本白皙细腻的双手上这些丑丑的茧子,宁远总会叹气。季杭就笑着摸摸他,硬硬的茧子剐蹭在脸颊上,是小猫的舌头般粗糙的感觉。
“唔季杭,你醒了”
季杭一下子收回了抚摸在宁远头顶上的手。
“是我动作太大,把你扰醒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宁远用手捏着脖子,“我脖子都睡酸了”在打了个哈欠后又带着抱怨的语气和季杭说,“你身体不舒服还强撑着干什么,直接请假啊,我就不信你弄不到假条。上一次晕倒后你不愿意就算了,这次可一定得请。我准备去格斗连,你也陪不了我,所以,去请假!”
他半是凶横的说着,又把一杯水一下子递到季杭面前。季杭笑着接过,答应他,
“好。”又解释到,“只是住寝室里不习惯,一直睡不好,教官又额外加惩罚才会这样。一般情况下还是不打紧的。”
宁远语气凶凶的继续横他,“哪来这么多借口,你就是身娇体弱!”
季杭好脾气的点头,“嗯,是,我身娇体弱。”
之后季杭便是一翻腐朽的中国式人情社会的运作,成功混入了病号连。宁远则去了格斗连,兴冲冲的学起了擒敌拳。每天解散后宁远的一大爱好就是摩拳擦掌的拿季杭来试手,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碾压式的对决。但季杭一点作为战五渣的觉悟都没有,被宁远反剪着双手压犯人似的压着往前走时,还笑得很开心。宁远便不停的让他严肃一点,拿出他作为战败者的职业素养来。
战败者的战败惩罚,就是给伟大的胜利者呈上零食,端茶倒水,揉腿捏肩。每当这时寝室里的另两位室友一边被他们到,一边成为了柠檬Jing,自己捏着自己酸痛的大腿心中浮起酸意,开始酸他们两个里气。然而当季杭掏出可乐炸鸡等各式宵夜邀请他们一起分享后,他们便口呼再造之恩感恩戴德了起来。
所以,事实证明,没有人能逃过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王境泽王先生的真香定理。
季杭每天在病号连里无所事事,基本就是看书,看书,看书。要么就是逮着机会溜走去偷看宁远练习,试图以视线酸死与宁远对练频繁发生肢体接触的,及时送上冰水打断两人在休息时间愉快的谈话。一边喝着季杭送的冰水,还一边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一脸和善也时常给自己送一瓶水的人身上感到一股恶意呢
嗯,一定是错觉。
就是这样文静看书单纯不做作的行为,季杭成功引起了病号连教官的注意(也可能是因为长得太帅)。走到季杭边上一翻东拉西扯后,教官就开门见山的下达了写几篇军训心得、军训通稿的指标。季杭也无所谓,反正和教官混好关系总没坏处,以后溜过去找宁远献爱心(献殷勤)也更方便。一来二去后,季杭和教官便真正的熟稔了起来。闲来无事,教官便会偶尔来找季杭吹牛逼,有的时候还拉上他的好基友一起来吹牛逼。季杭便一边写稿子,一边且口头上附和几句。
于是当教官偶然间瞄见季杭在背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