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的。
来自于他们的呼吸。
人的每一口吐息,都带着二氧化碳,湿气,还有热量。那些热量被传导着,蔓延进每一寸空气,也包括那些水气。于是当温热的水气撞上冰冷的玻璃时,热量便被重新夺走,被液化束缚,恒长的留在了那里。
所有迷幻朦胧的意象,说透了其实也挺无趣。就像打雷下雨,不是天神的控制,而是两片云撞到了一起。就像他们此时此刻那些动情的血脉奔涌的动作,也不过是本能的驱使,身体能量的消耗,的不断断开与连接。生命说透了也挺无趣,不过是的复制,基因自私的延续,种族集体意识的传承欲。到底是大脑控制了思维,还是大脑产生了思维,季杭从未清楚,只知道此刻身体被驱从着,呼吸浑浊粗重的,肾上腺素升高的,从鼻腔中呼出了更多更多的二氧化碳。
他是情愿相信这世上有灵魂存在的。也情愿存在一个神。但矛盾的,他根本就不相信有鬼魂,有前世,有来生。科学好像能解释一切,但一切直白后都不再那么美,就像此刻,他情愿相信他们呼吸紊乱是因为情迷意乱,而不是二氧化碳浓度升高,兴奋了呼吸中枢的缘故。
如果有天注定就好了。
便能跳过所有的痛苦与纠缠不清,直往一个谜底,来决定要不要在一起。
但即使天注定你我最终分离,此刻我也注定爱你。
爱你的身躯,爱你的喘息,爱你难以自制的每一次轻颤与喉间的低吟。你身躯上的热汗让我自雨中迷失的灵魂寻回了夏日的浓烈,记起这仍处正夏。如果欲望是一把火,就请把你我烧为灰烬。
和你一同身死,是何等的荣幸。
“哈啊、嗯——”
即使快感以快攀至巅峰,宁远也仍没叫出他的名字。一腔的爱意都像是碰了壁,倒卷回心房,冲散了其后的洪流。他却像是毫不知觉毫不介意一样,神情淡淡的,把宁远的欲望深深的吞没进喉咙里。
那一瞬,宁远的脚趾头都紧紧蜷缩在一起,声音在很久之后才叫出来,带着哭泣似的尾音。没过多久宁远便在他的攻势下泄了出来,呛在喉咙里。他压抑着咳嗽的欲望把那些白浊尽数吐出,包裹在纸巾中,扔到了一边去。]
他最终还是咳嗽了几声,又有些难受的重重的咳了一下。宁远双目失神的看着天花板,其实在无数次类似的放纵中他以对这一片空白色无比熟悉了,但如今,他还是像最初一样,那么的盯着它看。
“还做吗?”
季杭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做。”
宁远轻轻答着。视线至始至终都没从天花板上离开过。
“想做的话,为什么会哭。真的想做的话,对于快乐的事,怎么会哭呢。”他生硬的问着,宁远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回答他,
“我想起了我们过去的时候。”
过去的时候,他们还只是朋友。那些青春的时光都仿佛蒙着一层朦胧的烟雾,单纯得美好。他还记得那时宁远对他的笑,纯粹阳光得没有一丝杂质。还记得那时宁远唤他的名字,语气总是愉快的上扬。
而那些时光都再也回不去了。
是他改变了宁远,把宁远人生的道路推向漆黑的另一条,他不知道宁远还会不会对他露出那样纯粹阳光的笑了,宁远恨他,也是应该的。]
以爱为借口,他对宁远做了太多的自私的事情了。宁远觉得他温柔好欺负,他又何尝不是觉得宁远开朗不在乎呢。如今想来他对宁远的那些所有好,也不过是彼此彼此,是他对宁远的补偿罢了。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宁远呢,他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人啊。他就不配,去爱一个人。
“填满我”宁远闭上了眼睛,“季杭”
季杭不再去辩论什么,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润滑剂和保险套。想起前些天准备这些物品时兴奋而又充满羞涩的心情,便有些想发笑了。他跪立在宁远双腿之间,把润滑剂挤在手上。身下宁远的万里河山都供他阅览,对他毫不设防,他的肉体起着欲望,灵魂仍旧波澜不兴。
“如果空的是心的话,即使身体填满了也是没有用的。”
宁远抿紧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有一颗泪珠自他紧闭着的眼缝里渗出,再从眼角滑落了。
他把手指探索了进去,做起了开头那些他已然熟悉的事。
只是这次,会进入到更深的更无法挽回的地步,于是便需要,更多更多的再开拓一些。
地狱里快乐的地方,我会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