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若是把一个人囚在没有日月交替,没有光,没有音,只剩虚妄的世界,多久可以击溃他的心智?
若是再加上防不胜防的陷阱,神出鬼没的伏击。
又应是多少时日?
这里仿佛是一个囚牢,美丽而危险的的囚牢,越是接近中心,受到的攻击越是密集,然而,每一次的攻击都不似杀局,更像是阻挡,或者说干扰。
任三接心神一动,看向某处,抓住其中间隙,进入另一处空间。
未待站稳,道道罡风自四面八方袭来,任三接凶险避过,却是目露震惊望向前方。
十丈之外立着一面冰壁,光可鉴人,冰壁之中囚着密密麻麻的‘人’,一眼望不尽,有人族,亦有妖族,甚至魔族,每一个‘人’身上都缚着一根红绳,穿透血rou,鲜血浸染。
数量如此庞大‘人祭’,实在是闻所未闻。
‘人祭’或敛目微笑,或瞠目怒视,或神态安详宛若酣睡,仿佛是一尊尊栩栩如生的冰雕,偶有代表其修为的流光闪过,表示他们活生生的存在。
红线蜿蜒的尽头是一座的巨大石像,‘他’持剑而立,一手持剑,一手捧莲,任三接目光掠过石像的衣摆、腰封、襟口
未来得及看清石像五官,周遭的气息一冷,好似被激怒一般沸腾开来。
若说先前的攻击是含蓄的警告,现在的攻势则可以说是杀意凛然的教训。如同漫不经心逗弄猎物的捕食者,耐心尽失后的搏命一击。
一声轻叹,不掩杀机。
“!”
风堇脸色难看,他明知道任三接就在底下,可他却没有办法进去找他,他素来追求力量,瞧不上阵法这些个旁门左道,如今却被这种下九流的玩意堵在门外。
徐明州跟尚无庸在风堇后边不远不近的缀着,却见那人突然似有所觉,抬头看向虚空。
一名身穿白衣,俊逸出尘的青年缓步自虚空踏来。
他眼睫微垂,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宛如高高在上的,神。
怜悯世人,众生平等。
却是镜花宫宫主任知秋。
他凌空踏步,只一须臾便已至众人跟前。
“舅舅”徐明州迎上去。
任知秋却未如以往一般理会他,只轻轻一个眼风便掠过他,世人皆知任知秋温润尔雅,却忘记任知秋也是会动怒的。他嘴角的笑意消失近无,伸出一指,轻点虚空,一股玄奥的气息波荡开来,一丝裂隙自指下浮现,裂隙很小,但其中蕴含的能量却令人色变,暴虐,混沌的力量争相向外涌动,一丝空间之力落地,与之接触的事物顷刻消弭,而直面空间之力的任知秋,却是连头发也没动上一分。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此方空间缓缓撕开一道裂口,任知秋却似不耐裂口扩大是速度,伸手一撕,裂口陡然扩大数倍。更多的空间之力涌出,任知秋再点一指,两者相撞,竟是咆哮肆虐的空间之力被轰退。
作乱的空间之力安分下来,一丝轻微的波动传来,任知秋神色一凛,闪身入内。
徐明州呆立望向任知秋消失的背影,半响,转向与任知秋一道出现的人群,一一打过招呼,又问道:“慕掌门你们这是?”
慕掌门姓慕,在修真界是顶有名的存在,其一是慕掌门的妙手回春,其二是其神秘的真名。因为辈分大,知道他的名字的不是已经飞升就是作古,如今大家都只叫他慕掌门,不知其真名为何。
慕掌门摸了摸胡子,好脾气的笑了笑。
“说来话长,”
原来是任知秋这些年来隐隐约约察觉紫霄一事有所蹊跷,暗中调查发现其中果有隐情,抽幕丝剥茧寻到此处。
说罢,幕掌门长吁一口气,“倒是你们,怎地也在此地?”
于是徐明州把他们的情况也说了一遍。
“你是说沈代卿?”慕掌门一惊,喃喃道:“竟然是他?果然是他”
徐明州上前一步:“慕掌门?”
“哎”慕掌门长叹一声,“罢了。”
人在面临死亡会作何反应?是懊悔,是不舍,是恐惧,还是?
任三接形容狼狈,他身上所有的灵器法宝在刚刚的一击之下尽数毁去,束发的冠碎裂,发丝凌乱,衣衫破碎,神色惶惶,绝望之际,身体忽然一轻,眼前飘过漫天花雨,小宫主跌进一个结实的臂膀。
任三接惊诧的看去,抗拒的神色陡然消退,眉眼舒展开来,“是你啊。”
鼻端萦绕着浓重的血的腥气,任三接打着颤,伸手去摸,“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我这里有药,我给你上了吧?”他迭声询问,嗓子干涩,眼角微红,仿佛受伤的人是他,疼的人是他一般。任三接神情悲戚,想碰又不敢碰,只虚虚攥住羲鸿衣襟,泪盈盈的望着他。
秦昼垂眼看他,他本意不想救人,身体却不由自主冲过去护住任三接,以身为盾,护他无恙他将小宫主眼底的情愫看得分明,心底陡然升起无尽恶念。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