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致今年没回家过年,推说公司有事要出差,实则病歪歪地窝在老宅里,打算陪着顾书轶把这阵儿风头避过去。
为了防止通过手机被定位,顾书轶把卡都给拔了扔了,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张新的卡,才给自己的家人拨去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通电话。他告诉父母,自己目前很安全,但是暂时不能陪他们过年了,其余的也不方便说太多,让他们有事情就联系杨律师。
春节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但两人都没那个心情,再加上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周围只能看见树林子,大半天连个过路的人都见不着,更别提能感受到什么喜庆的氛围。
平时负责打扫房子的人,还有为舒家工作了几十年的陈姨和王叔,在除夕之前也都回家了。足足有三层楼、还附带露台和地下室的别墅里,只剩下顾书轶和舒致两个人。
虽然顾书轶对着舒致没什么好脸色,但对方感冒迟迟未愈,整天眼睛都是shi漉漉的,鼻尖又因为频繁地擤鼻涕而变得通红,怎么看都是一副可怜之色,顾书轶也就暂时搁置了再揍他一顿的想法。
老房子里多年没怎么住人,那股冷清和寒凉之意早就渗透进了砖瓦里,把空调的温度设置得再高,还是觉得冷。舒致便整天抱着一床珊瑚绒毯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缩在沙发上玩游戏或是看电影。
他显然还是想修复一下和顾书轶的关系,常常拖着鼻音浓重的声音,眼巴巴地问对方要不要过来一起玩。一来二去的,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消失了。
到了大年三十当天,顾书轶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舒致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上了。
自从陈姨放假了以后,他们的一日三餐都是随便对付,虽然两人不是生活白痴,但对料理也鲜有研究,做的菜只能说是煮熟了、有盐味的水平。
“你要做饭?”顾书轶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看着舒致忙碌地洗菜摘菜。离这儿最近的超市也有十几公里,看来舒致是天没亮就起床了,赶早去采买了这一大堆食材。
“是啊,我收藏了好几个菜谱,过年还是得吃点儿好的。”为了保暖,舒致在家里穿得像只臃肿的熊,干起活来显得笨手笨脚,“对了,晚上还有饺子吃呢,可不是速冻的哦。”
顾书轶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你会包饺子?”
“这我可不会,你真看得起我”舒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去超市的时候,有个阿姨告诉我,附近一个菜市场过年期间也不收摊,我就赶紧过去了,买了一个大娘包的的手工饺子。但是只剩韭菜馅的了,你爱吃吗?”
“还行。”顾书轶点了点头。他以为这个除夕夜就该不咸不淡地过去了,没想到舒致还挺上心的,连年夜饭都张罗上了。
平心而论,如果舒致能以真诚的姿态对待别人,那他绝对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甚至以他勾人的长相,会成为顾书轶的追求对象也说不定。
可惜他对着不在乎的人,只会诱骗、欺瞒,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如今两人没成为仇人,已经是最和缓的结果了。
顾书轶坐在客厅里,拿了份报纸心不在焉地读着,余光里是舒致忙里忙外的身影。这场景莫名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不负责任的丈夫,而勤快的妻子把家务活儿全都包揽了。
到了下午,他给舒致打了一会儿下手,晚上七八点钟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像模像样的菜。对着这桌费了一整天的功夫的年夜饭,舒致心满意足地拍了好几张照片,在翻看的时候却皱着眉头说:“这也没法发朋友圈啊,我跟别人都说的是出差去了。只好自己留着欣赏了。”
顾书轶夹了几筷子菜,尝了尝味道,发现比起舒致之前做的那些东西,水平的确是大有长进。
“啊,对了,大年三十晚上还得看看春晚。”舒致找到遥控器,把电视给打开了。顿时,成串的欢声笑语,伴随着喜庆热闹的音乐,都从荧幕的那一头流泻了出来。
没人在乎电视里正播放着怎样的画面,但听着这些年味儿十足的声响,这顿只有两个人的年夜饭,也不再显得那么怪异了。
就着热腾腾的饭菜,顾书轶痛快地喝了两杯酒,并作势要给舒致也倒上一杯:“来一点?”
“不不不,千万别。”舒致赶紧推拒着酒瓶。他本来就不太能喝,上次又因为喝醉酒而受了凉,病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实在没有再来一杯的勇气了。
看着他那副怂样,因为酒劲儿而心情愉快的顾书轶,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饭后,附近响起了燃放鞭炮爆竹的嘈杂声音,两人没想到过年期间还有人住在附近,便在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儿。
他们看的时候,外面正好开始放烟花了,在浓厚的硝烟味儿中,一束束光点腾空升起,在最高点炸成极致绚烂的一朵,眨眼间又湮没在如幕的夜空里。
舒致跟顾书轶说了句什么,但在这么大的响动下,顾书轶根本没听到,舒致便自然而然地转过头去看他。天空中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地盛开,映得他英挺的侧脸明明灭灭,只剩那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