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许抱着膝盖,执拗地从中午坐到了晚上,没有离开。
林程远是说再缠着他,就要送他去警察局,阿许不太相信,他抱着一丝希望,相信林程远是不会对他这么坏的,他以前对他那么好,以后也会一样好的。
但是阿许也害怕,他不能去警察局,去了要是被警察发现了怎么办呀,会被姑姑他们找到,他和宝宝都会完蛋了。
他被打没关系,可是宝宝那么小,不能打的,会打坏的。
阿许想到那画面怕得打哆嗦,他又冷心里又惊慌,想回到温暖的家里,又怕他一打开家门,门里出来两个警察铐住他的手腕把他从林程远的身边带走。
他害怕。
如果林程远真的不要他,他就不会再缠着他了,他会自己走的,会去找别的地方睡觉,不会再睡在他们家门口招林程远烦的。阿许自己也知道就算在家门口睡几个晚上,林程远也不会把他接回家的。
阿许就想在这里等着,最后再看林程远几眼就满足了,之前的好几个月到处找都找不到失踪的林程远,怕他出事了,阿许连晚上睡觉也总是在做噩梦,醒来怕得想哭,即使是偶尔的几个美梦,梦到他终于找到林程远了,可是梦醒了阿许反而更难过。
天慢慢黑了,到了下班时间,街上车水马龙,华灯初上,夜晚的城市显示它独有的魅力繁华。
暖白色的路灯接连亮起,阿许出神地仰起头,痴痴地看着路灯下飞舞的虫子,直到脖子酸了才把下巴压下点在膝盖上,垂着眼睫毛,把鞋带抽开,又重新系上蝴蝶结,他重复地、乐此不疲地玩着这个游戏,好让时间走得快一点。
时间早已经悄悄地走过了八点,公司里的员工已经下班了大半,阿许坐在停车场门口看着一辆辆的车开出来,可是都不是林程远。
林程远的车子换了,阿许等了许久,才看到从地下停车场开出了一辆黑灰色的汽车,他记得车牌号,是林程远的车子,蹬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那辆车开到他面前,又毫无停留地开走。
阿许踮着脚,隔着一段距离透过车窗看见里面的林程远,林程远没有停下来和他说话,甚至连看也没看阿许地就走了。阿许看完了便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回不了家,林程远现在也不要他了。
他落寞地站在原地,看着林程远的车子走了,他也在后面跟着车子走了几步,但是没走几步,阿许望着车子和他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失魂落魄地停下了,他追不上车子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裹住了阿许的心脏,阿许就好像吃了一口还没成熟的青苹果,酸得几乎发苦,酸得阿许想哭想得胃痉挛地痛,他扶着路边的树慢慢弯下腰,胃袋里好像被人重重地打了两拳,阿许终于忍不住全部吐了出来,眼泪和中午残留的食物,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阿许还是恶心得忍不住地想吐,他的手指抠进树皮里,好像这样就能把身体里所有压抑的痛苦都一起赶走,他全身大汗淋漓,手脚无力地发抖。
阿许艰难地大口喘息,迟来的孕吐反应过于汹涌剧烈,大脑几乎缺氧地发晕,只能靠着树远离那些呕吐物坐下,缓过来以后阿许腿脚发软地站起来,来往的行人从阿许身边匆匆走过,都嫌弃地避开了阿许和他身边的那摊呕吐物,阿许羞窘地怯怯低下头,为自己给别人添麻烦而感到难堪,他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的。
他往外走,沿着街在繁华闪耀的夜灯下一路直走,才找到一间书报亭,那间书报亭小小的,坐落在街角,戴着老花镜的大爷坐在里面。不远处开着一间装修漂亮的花店,各式各样的花都开得漂亮肆意,花香从被吹得作响的风铃下飘出门,连带书报亭里的杂志报纸都是一股清新的花香。
阿许用手和老板费力地比划着,拿着十元钱买了几份旧报纸回来,把零钱收回来,深一脚浅一脚落魄地往回走,整个人就像失落的。路过那间花店,门口卖花的小姑娘捧着一束花,拉着一对面色不和的情侣说,“哥哥,给您女朋友买束花吧,您看您女朋友都不高兴了还不买花哄哄她。”
那男友尴尬地咳嗽一声,“是前女友,分手了。”
女孩一言不发,只怒气冲冲地瞪自己男友一眼。
那小姑娘还挺能说会道的,“那就更要买了!买了这花包管您的恋人回心转意,重新和您复合。”
那对情侣许是刚刚因为小事争吵,女孩一时冲动说了分手,男孩也赌气答应,可还是送女孩回家,走回家的途中两人都冷静下来却都拉不下面子复合,又恰巧被花店想挣抽成的卖花小姑娘拦了下来。
男孩看了一眼女友神色,看她脸色有所和缓,手打开钱包夹子,“那来一束吧,多少钱?”
小姑娘语气热情真挚地回道,“只要299元一束,先生。”
兴许是囊中羞涩,又或是对这束花的价格而感到心痛,男孩掏钱的手速就慢了下来,神色犹犹豫豫地看着自己女友,眼见着女友的脸色Yin转晴又要转多云,男孩讪笑着掏出三张红色大钞,“不用找了。”
女孩接过小姑娘手里的花,脸色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