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许把眼睛睁开,白花花的一片天花板,白得几乎刺眼,他迷迷糊糊地把眼睛又闭上,还想抬起手遮住那点光线,但是手臂乃至全身却都是酸软无力,抬也抬不起来。
有人走过来摸他的额头,宽大的手掌温暖而粗糙,“还难不难受?”
阿许勉强把眼皮又打开,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最终定格在林程远的身上,阿许张开口想要林程远抱他起来,他头晕得厉害,难受得眼泪都快落下来。
可是连嗓子也发炎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可怜的阿许真的成了一个没有声音的小哑巴,他嘴唇干得裂开,阿许渴得要命,想喝水,哪怕只有一点。可是他不能说话也没有力气写字,只能难受地慢慢哽咽,眼角流下泪来。
林程远看阿许小脸苍白,只有眼睛发红得像只生病的小兔子,整个人因为生病好像又小了一圈,只能把人从病床上裹着被子抱起来,还要小心不碰到阿许还插着针的右手背,坐在床边把人抱在怀里,动作不太温柔地将阿许脸上泪擦干。
“是不是哪里难受,医生马上就过来了,再忍一忍好不好?”林程远脸色焦躁难看,却难得语气放缓了,也没有一开始刚见到阿许的冰冷和没有温度。
他大拇指往下摸阿许嘴角裂开的小口子,阿许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瑟瑟发抖,即使烧已经退了大半也还是一会一会地打颤,手心里不断冒着汗,可怜见的,连哪儿难受都说不出来。
林程远把阿许放回床上,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温水回来,他的动作很快,以至于昏沉的阿许才刚感觉到他离开便又被抱在怀里。
杯口靠到阿许嘴边,杯身倾斜以让水流进阿许喉咙里,阿许病弱无力地靠在林程远怀里,垂着眼睫,下巴仰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大口大口地咽着水,林程远怕他呛着,把水少了三分之二的玻璃杯移开,“喝够了吗?”
阿许舌头舔舔被水沾shi的嘴唇,摇头表示不够。
林程远把剩下的水喂给他,这回应是刚才喝够了,阿许放慢了速度,小口抿着,喝完了才停下来。
光是喝水便已经用完了阿许的力气,病歪歪地窝在林程远怀里,不肯躺回病床上。
医生和护士早已经进了病房,看见林程远喂完水才过来拉开被子给阿许测体温,私人医院就是这点好,不仅提供良好的医术还提供绝佳的服务,即使说价格高昂得让穷人不太能承受以外,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不过价格对林程远不是问题,医术才是问题,他眉头冷硬略显焦躁地问医生,“怎么还没好?用了药他怎么还难受成这样?”
女医生测完体温让护士记下,面对林程远的质问也不慌不乱,“病人的身体比较特殊,为了胎儿的安全着想,我们用药就要比较温和,有些药药性强烈虽然好得快但是不适合孕妇或者处于妊娠期的双性人使用,所以病人会好得慢些也是正常现象。”
见多了因为关心而乱的病人家属,女医生对阿许温柔地笑笑,知道阿许是哑巴,“碰到哪里难受就摇摇头哦?”,才戴着专门的听诊器检查阿许的身体,阿许配合地把蓝白条纹的病服掀起来,露出自己的肚子让医生听宝宝的心跳。
许是第一次让除了林程远以外的人碰自己宝贝的肚子,阿许抓着衣服,紧张地眼巴巴一会盯着医生看,一会看着放在自己肚子上的听诊器。
一会又抬起头看林程远。
好像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就是林程远一样。
林程远只关心阿许怎么样,哪怕只关心一点,可是孩子怎么样,便不关他的事,他神情淡漠地把视线移开。
医生拿下听诊器,站起来对林程远和阿许说,“病人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导致抵抗力太差,恢复能力也差。胎儿的胎心也很微弱,具体还要等病好以后做个检查才能知道。”
阿许把衣服放下来,担忧又紧张地点了好几个头,林程远漠不关心地只是嗯了一声。
医生和护士走了以后,有人送了午餐和饭后服用的药进来,阿许睡了整整一天,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一点。
午餐只是一碗清淡的白粥。
林程远去打电话,公司那边给他打了几个电话,现在才有时间回电。阿许被抱回床上,半躺半靠着,粥就放在他面前支起的一个床上小桌子上,没力气地低头搅拌着粥。
慢吞吞地吹凉以后,林程远已经打完一个电话,阿许还没吃上几口粥。
“还没吃完?”
阿许嘟着嘴,嘴唇已经被粥烫红了,林程远无可奈何地把粥直接拿了过来,喂给阿许,许是第一次这么喂别人,还不熟练,几次勺子不是碰到阿许的下巴就是鼻子,阿许却很配合,啊呜一口吃掉。
医院的病人餐能好吃到哪里去,阿许即使没胃口也还是吃了大半碗。
吃完饭以后还要吃药,阿许先喝一大口温水,把药丸胶囊倒进嘴里,鼓着脸颊连忙也咽下去,即使是这样也还是被药给苦得把脸皱起来。
看阿许吃药的样子,面无表情的林程远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阿许委屈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