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车脑洞15
他在这破山庄已经呆了十余天了。
寂寞,孤独与惶恐像是一头野兽,盘踞在空旷房屋的每一个角落,压抑着粗喘的气息,喉咙里不断挤出威胁的低吼。
头顶上璀璨亮丽的吊灯映照出一片五光十色,不可避免地,他想起从前在宫廷中寻欢作乐的日子。紫红的葡萄酒在玻璃杯中来回晃动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嘴里叽叽喳喳叨念着说不完的八卦,悠扬的提琴声在耳边如chao水此起彼伏。他可以眯缝着那双狭长又犀利的双眼,让五颜六色的礼服在他周身投射出绚烂的光彩波浪,对着每一个营造着笑脸阿谀奉承的人,挑挑眉流露出淡薄而高高在上的目光。
但是现在,被放逐到这样一个荒凉而偏僻的村庄,无数佣人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踢踏着,打出纷乱冗杂的节奏。这最后嘈杂而刺耳的人声让他勉强提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然而当夜幕降临,人声渐渐散去,匍匐已久的空虚如饥饿已久的野兽一般,凶猛地扑上来将他一口吞噬。一股没由来的恐慌与无助牢牢地钉在他的心上,他感到一阵呼吸困难,焦灼烧上他的喉咙,他必须要发泄些什么,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这呼之欲出的滚烫疼痛的火焰在喉咙里渐渐平息下去。
他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像幽灵一样游荡在偌大空旷的庄园。因他的命令,整个屋子在夜半时分仍灯火通明,宛如一颗明亮的火球燃烧在寂静荒凉的村庄之中,却投射出一片更加巨大,更加浓稠的暗影。
他在庄园的每一个角落游荡着,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不清醒,甚至连去往何方,寻找何物都没有一点可循的念头。他像幽灵一样,穿着薄薄的睡衣在寒风中四处飘荡,眼神迷茫,脚步轻浮,似乎下一刻就要扑倒在地上。
“您没事吧?”
低沉憨厚的声音从耳旁传来,还夹杂着些许土气的口音。他抬头看了看眼前担忧地望着自己的人,那双粗厚笨拙的双手似是突觉冒犯,打个激灵倏然弹回主人的身侧。他的脸黝黑方正,眼里带着乡下人普遍的老实怯懦,一身腱子rou包裹在黑灰色麻布衣中,这样粗鄙低俗的乡村形象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然而当他再深一步,看清眼前这人眼里满载的惶恐,尊敬与憧憬时,他却突然感到心头一震,寒风迎面吹来,冷得一个哆嗦重新唤醒了他身体内沉寂的细胞,凝固的血ye再次开始汩汩流动,一种熟悉的欢愉,从这个年轻的乡下人身上涌向他的心头。那盘旋在他身边长着獠牙的野兽似乎突然被吓了回去,他从淤泥污黑中爬出来,窥见了一丝新的明亮。
“哦,哦很好,我没事。”他听见自己压抑着颤抖,假装平静地道。
他盛情地邀请这乡下小伙子踏入自己的宫殿。那年轻人起先还小心翼翼,怕自己的脚脏了这光洁的地板,坚持不肯进入。直到他假装Yin沉着一张脸(实则他内心为这年轻人的卑微与怯懦而窃喜)不肯说话时,那年轻人才在门口脱了鞋,只用一部分沾地,缓步走了进来。
他并不是个无聊的人,相反,他以前最擅长的事就是在各种人之间打交道,与他们寒暄周旋。他引导着这粗鄙的年轻人畅谈所知道的寥寥无几的知识,听着他一声声低俗的“俺”夹杂在浓厚的方言中,看着他一直低头不敢直视,偶尔才小心翼翼地投射过来惶恐而尊敬的目光,那空洞了许久的心似乎得到了一点点安抚。
他言语步步相逼,乐意看这年轻人红着脸吞吞吐吐的窘态,他表面一片冷静,内心却洋洋得意,这似乎又回到了他曾经高居于宫殿之上,可以随心随意掌控玩弄别人的时候。他沉浸在这乡下人真心实意的奉承中,享受着久违的高傲的快感,不知不觉与他畅谈了一晚。
“哦,哦。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他眯了眯眼,似乎在极力阻挡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弱的亮光。“你是说,你是我这里新招来的马夫?对,你当然是新来的,毕竟我来这里也才刚十几天。”
他噎了一下,继而又欢快地笑了起来。那年轻人红着脸笨拙地掩藏着自己的情绪,却全都被他看在眼里。
“好孩子。”他伸出手摸着年轻人失措又不敢退缩,微微颤抖的脸颊,“你说你有理想,想去首都读书?嗯在这样小的乡下怀抱这样大的梦想可真是不现实。但是你知道的,我的身份,我的权势,想必你也有所听闻?那你应该知道,我可以为你带来你想要的一切。”(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相信,曾经他能做得比他说的还要多,可如今?但是用来骗这乡巴佬倒是完全足够了。)
“不,不俺,俺怎么敢俺啥都没有,啥都给不了公爵您”
“嘘,嘘。”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抵住年轻人干燥的厚唇,“把你这样的人才,引进首都,本就是为我提供帮助了。你是这样的漂亮(老实又憨厚,长着一张本本分分的脸,看这一身黝黑健壮的肌rou,这样年轻热情而朝气蓬勃,带着未经打磨的乡土气息,质朴而原始,他的确有资本被称作“漂亮”),首都的女人们都会为你发狂的。”
“我不需要回报,好孩子,我只是要把我会的都传授给你,你要学会利用自己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