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哲!雷哲!”即便是怀了孕也依旧穿着明艳的红裙子的安娜丽莎,提着两边裙摆便咚咚地上了楼梯,到处大喊着弟弟的名字。被落在身后的宾,怀里抱着已经四五岁的小安德鲁,有些紧张地跟在他的小姐身后。“小,小姐,慢点啊!小心!”安娜丽莎在上最后一个台阶时险些被绊倒,宾几步跨到她身旁,单手就将自己过于活泼的妻子拽进怀里,小安德鲁在他的臂弯里笑呵呵地指着母亲。
安娜丽莎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谢谢你亲爱的!”而后她又捏了捏胆敢笑话自己的儿子的小嫩脸,对着自己的丈夫抱怨道,“真是的,这么大一个庄园,雷哲不要多少仆人我可以理解,可是他们整天的不见人影是怎么回事啊!宾,你知道吗?”
宾笑着摇头,想一想少爷和自己的哥哥,两个人以前的时候拘束得狠了,又分别那么长的时间,只怕是无时无刻不希望和对方黏在一起吧,哪有时间每天在外面露面,然而,这些他不敢也不能和小姐说。
不然只有上帝才知道,小姐会因为难过和感激给两个人准备什么东西,他可不敢想象哥哥穿婚纱,或者哥哥被小姐打扮得奇奇怪怪出现在少爷的床上,之类的东西。宾无奈地摇摇头,但愿那可怕的一日永远不会降临。
安娜丽莎对丈夫的想法毫不知情,站稳之后她就立刻离开丈夫的怀抱,踏上了继续寻找弟弟的“旅程”。不过很显然,不那么热爱学习的小姐将书房忽略得彻底,她绕着这一层大喊了好几遍弟弟的名字,等到小安德鲁都陷入梦乡,这才不甘心地跟着丈夫离开。睡得正香的雷吉诺德,朦胧间似乎听到了姐姐的声音,他又仔细地听了听,什么都没有。
波文在他怀里动了动身体,雷吉诺德安抚好他,就重新躺下,而窗外的阳光,也暖融融地照拂着两人。
彼时的夜色正浓,雷吉诺德躺在床上,却不能安然入睡。波文的脑袋里还没装下那么多忧愁烦恼,均匀而平缓的呼吸不断飘入雷吉诺德的耳朵里。“波文?”雷吉诺德背对着仆人,轻声呼唤道。
波文模糊地发出“嗯”的音调,雷吉诺德就把这当做是他的回应。“虽然我是波克家的少爷,但跟着一个瘸子,你会不会不甘心?”雷吉诺德等了片刻,自嘲地一笑,但他没有停止自己的叙述,或许是因为波文只是他刚刚认识的一个陌生人,不会因他坦露的心声受伤。
“以前,父亲就和母亲说过,会由我继承波克家,他们也会为安娜选择一个好的丈夫,我当时满心以为这一切都不会改变。自从我伤了腿以后,似乎一切都改变了,而安娜仍然是个健康开朗的人。虽然父母从来没说过,但我有时还是会感觉到他们望向我的,惋惜的视线。刚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嫉妒得发狂,总在担心我会变成没人要的孩子。”
好似想象的情形变为现实,雷吉诺德双手攥住被子,努力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直到重新感觉到安全,他闷闷的声音才从枕头和被子之间的缝隙里传来。“那些说我性格孤僻,古怪的话,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一个瘸腿的小孩儿,Yin沉着脸,不爱和人说话、玩耍,简直就是个怪胎!”雷吉诺德沉湎在被他人中伤的苦痛中,完全没注意到,波文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之前那些平稳的呼吸,和含糊的应答也都是他假装出来。波文并没有插话的打算,只是静静地听着。
“就连那些小孩儿的父母,也会在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板着脸孔训斥他们。于是,很快的我就被孤立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仍会跟我一起玩儿的,我都很珍惜。事实上,他们所谓的玩儿,就是来欺负我,折断我的拐杖,把我推倒在地,肆意地嘲笑我,是个瘸子。幸好他们不会真的朝着脸上打,我那个时候每天身上带着伤回来,却不会有人发现。
“而我还在庆幸,因为有了这些‘朋友’,我父母终于觉得我的孤僻有所改善。终于有一天,这些被安娜发现了。她大声地质问我,难道她这个姐姐,还不如那些欺负我的人吗?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能说,嗨,姐姐我因为瘸了所以很嫉妒你,待在你身边的话,我害怕我会做点什么吗?我根本说不出口,也无从说起,我只好躲着她,活像个偷东西的耗子,然后当我又一次被那些家伙欺负的时候,安娜就出现了。”
雷吉诺德悄悄地在被子上蹭掉眼泪,他有点想安娜丽莎,可他已经是个大男孩儿了,不能跟姐姐一起睡。“安娜替我打了那些家伙,但是他们又高又壮,整整比安娜大了一倍还多。所以,你可以想象到,最后我还是被欺负了,连安娜也被他们推到,弄了满身的泥。他们还给我们起了外号,‘泥巴姐弟’,这帮臭东西,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全部打一顿!
“抗争是持续的却也是有些白费力气,我和姐姐每次遇见他们都会彼此打一架,可怜的我们输多赢少。因为安娜的介入,这事儿也没法掩饰下去,爸爸妈妈他们发现了,然后,你们就来了。
“从安娜出现那时候起,我们的关系就改善了,毕竟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安娜还是一如既往地把我当她弟弟。我爱安娜,以前爱,后来有点恨,现在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