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帝王鬼神惊,月到诸侯将相迎,日万千兵随日下一切凶神皆扫尽,任吾造作元亨利贞,吾奉,太上急急如律令!”
李太太缩在客厅的角落里,两条手臂紧紧环住胸前的儿子,两双眼睛迸发出惊惧直直锁定着客厅中的法坛。
一家之主的李先生如牲口般被五花大绑捆在特意定制的桃木椅上,嘴巴以超乎常人的角度大张开,嘴角几乎裂上颧骨,腥臭的口水不断打shi衣襟——李先生的脸业余扭曲变形,仿佛下一刻可怕的怪物就要撕开人皮冲出束缚,而从他喉咙深处发出的野兽似的嘶吼不断撕扯着家人脆弱不堪的心。
“大,大师?”
李太太泪流满面,颤颤巍巍地推着儿子向法坛靠近一步。
“不要过来!”
高挑的年轻人一声厉喝吓得李太太踉跄后退,但,她们退无可退,李太太唯有抱紧孩子贴着墙根不断啜泣。
法事已到关键时刻。
额上扎着红头巾的青年,持法铃的左手在空中画着虚无符文,执毛笔的右手却时不时往桃木桌上的黄符纸中钩画出无法辨读的符号;这时,他的两条腿亦不能安定:时而向前时而后退、时而往右侧迈步点地、时而快速跳向左侧按着某种神秘的规则在地上踏出秘密的法阵;他情状似癫,与被绑在椅子上的李先生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但随着他脚下的法阵逐渐完成,李先生的痛苦愈发加重。
李先生竭力扭动身躯试图挣开身上的麻绳,这些掺合着鸡血的红布麻绳竟比钢筋铁链还要顽固不化。
一边挣扎一边吼叫着,困兽的嘶吼甚至引来邻居的惊异,年轻人并李太太都选择无视那接连不断的敲门声,也许,下一秒警察就会来到——此刻,无人理会。
年轻人的眉宇揉成难看的一团,汗水shi透了里衣,因着冬季很快变得冰冰冷冷,他像是从寒潭中被人捞起,两片嘴唇更是苍白得厉害。
但年轻人无暇顾及,他粗喘着放下一条腿,这一步是整个制煞阵的最后一步了;外人看来的奇异步伐,跳走起来似乎十分简单,只有年轻人才知道,方才每踏出一步,他都顶着千斤之力,现在,他状似与人角力,握笔的手悬在半空中,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黄符上的最后一笔落下。
而最后一滴墨水在黄符上晕开的刹那!
桃木桌猛的抖动起来,剧烈的摇晃似乎要将桌上的一切甩开——香炉里未燃必的三支香、法刀、法铃、桃木剑压着的一挞空符纸,以及——那张刚刚完成的制煞咒,通通被甩出桃木桌!
被困制在桃木椅上的李先生忽然停止挣扎,喉咙里不再传出可怖的吼叫声,而是Yin狠的笑声。
年轻人见状急忙伸手却来不及抓住那张飞开的符咒!
制煞咒现在绝不能落地!
他目眦尽裂,疲惫不堪身躯已至极限,不受控制地瘫倒——明明是最后一步!
“法师啊啊啊啊!!!”
连迷茫的李太太都已察觉逆变,她忍不住尖叫起来,那尖锐的叫声似有穿透大脑的能耐;年轻人狠狠咬住下唇,单手撑起身躯,他不甘心地扑向制煞咒,伸手一搏然而破风之势将符咒推得更远!
他怎么甘心?年轻人一声怒吼,情势在电光火石间骤然逆转!
“越魃!快!”
房间的某个隐蔽角落里突然窜出一道身影,这道身影之快竟在刹那间捏住马上触及地面的制煞咒;伴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腥臭的白烟,身影又飞速转移到李先生的眼前,在他恐惧万分,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将制煞符狠狠按在李先生扭曲的额头上。
“你!——”模糊不清的“遗言”从垂死的咽喉里冒出来:“百越巫王你!!”
那最后一句狠毒恶咒却没能出口,附身在李先生身上,折磨了这个家庭半年之久的五通恶鬼终于被驱逐。
屋子里弥漫着叫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李太太和小儿子已经瘫软在角落,遭受了巨大冲击的Jing神尚未安定。而倒在法坛乾的年轻人松了一口气,他勉强抬起头望向越魃,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两片唇动了动终究是合上疲倦的眼。
李太太还对着一片狼籍的客厅不知所措,法坛后的李先生痛苦的呻yin;她眼见着那个跟在年轻法师身后,沉默高挑的男人伸手穿过法师的腿下将他横抱起来向着房门走去。
在与她擦肩的瞬间,李太太听到一个极为难听嘶哑的声音,说:“记得把钱打到卡里。”
听完这句话,她惯性的余光一瞥却为她带来了另一番惊惧——她看见了,这个沉默跟班隐藏在宽大兜帽下的脸:一张被绷带紧紧捆绑的脸上,独独一只失去了上下眼睑的瞳孔裸露在外。
她吓得捂住了嘴,连番的恐惧终于使她失去声音昏厥在地上。
张慈的出租屋里,四十坪不到的小房间里满地写废的黄符和闾山咒书。
张慈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上半身靠着软和的枕头,笑眯眯地看着越魃弯腰收拾的身影。
即便是废弃的符咒仍存有闾山法霸道的威能。越魃每拾起一张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