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哽意,周天行忙不迭安慰她:“好了好了,是师兄的错,不该提这些糟心事。很快就要过年了,咱们开心一些,至于以后的事,就等以后再说。”
凤俏点头,“嗯。”
临近年关,西州城的百姓都在为过节而忙碌着,袅袅炊烟飘散在风雪中,倒也显得几分温暖。然而南辰王府仍是一片凄清萧瑟。
虽说是南辰王府,其实牌匾早已被取下,如今整座王府近乎于一个空壳,除了周天行和凤俏,只剩几个舍不得离去的家仆。
至于谢云,他此前从鹿苑来信,说是不回来过年了——自从周生辰逝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也在尝试着告别过往,默默斩断那一缕不为人知的情丝。
*
与周天行在军帐中的那一番对话,到底还是上了心,凤俏思绪良多,不得纾解,以至于在许多个深夜,她噩梦缠身,梦见她与萧晏反目成仇,于沙场上兵戎相见,拼个你死我活。
当梦醒来,她已然忘了结局如何,只知泪shi枕头,胸口愈发郁结。
直至上元节那天,她收到漼文君托人送来的东西,她的愁绪才终于纾解些许。
漼文君送来的是南国那边逢年过节才会有的风物,物件虽小,却甚是喜庆,除此之外还有一封信。凤俏本以为她只是道一些琐碎日常,却不料在信的最后,漼文君写道:“那人托我送你一句话,惟愿卿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漼文君未在信中言明“那人”姓甚名谁,凤俏却是知道,那人是萧晏。他好似能感应到她忧心难安,故而隔着山与水,将他的一片赤忱心意送到她面前。
至此,凤俏彻底心安。
春节过后,西州终于雪停,大地日渐回暖。
闲来无事时,凤俏每日都在园中盼着花开,因为花开之日,便是他赴约之时。
阳春三月下旬,她听闻南边有人渡江而来,直奔中州。数日后,她收到一纸诏令,命她速往中州,入宫面见圣上。
凤俏知道,他终于来了。
*
当她抵达中州城,已是人间四月天。
早有侍卫在城门驿馆候着她,等她到了,便直接带她入宫。
再次踏入宫城,凤俏只觉恍如隔世。萧晏曾说,这里是欲望之门,权力之巅,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可于她而言,中州是她师父的故土,而这宫城,却是藏着黑暗逆流,将她师父湮没于九泉之下的“坟茔”,若不是因着议和求亲之事,她根本不想再次踏足。
进了议事殿,她首先看到萧晏,然而视线只在他身上匆匆一掠,旋即看向北陈皇帝,行礼:“末将参见陛下。”
“凤将军免礼。来人,赐座。”
落座后,凤俏才发现殿中除了北陈皇帝刘子贞和南萧太子萧晏,另有北面、西面、西南面各部族的首领,想来萧晏是把这次议和当作定疆之约的延续。
“南萧太子,朕已依你之言,宣召凤将军入宫进殿,如此,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吧?”
“自然可以。”萧晏问,“陛下可知我此番前来,意在为何?”
“朕年纪虽小,脑子却不笨。”刘子贞道,“朕的皇叔公曾与诸国、部族定下‘定疆十年,互不侵犯’的君子之约,如今十年期限已到,想必太子便是为此事而来。”
萧晏颔首,“十年不战之约,为各国百姓带来无量功德,若是可以,我南萧国想延续这份功德,无奈我父皇疾病缠身,行动不便,故而由我带着诚意到贵国议和,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刘子贞似问非问:“说是带着诚意,其实太子来时已在江边驻军,准备随时攻打北陈吧。”
对于驻军一事,萧晏并不否认,“君子谋事,需有万全之策。若是议和成功,陛下放我安全归还南萧,我军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刘子贞:“你就不怕朕孤注一掷,挟你身以令南萧百万Jing兵?”
“来之前我已向我麾下将领下令,倘若议和失败,南北开战,无需顾我性命,直接取下北陈江山。”见刘子贞神色微怔,萧晏又道,“陛下是个聪明人,亦是知恩念旧之人,您的皇叔公因何而死、有何遗愿,想必您还记得。”
刘子贞沉默一阵,忽然笑了,而后他看向其他几位首领,问:“继续履行不战之约,造福百姓,诸位可有异议?”
较之国力强盛的南萧北陈,其余部族不过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喽啰,听闻能和而不战,自然高兴得很,齐声道:“无异议。”
刘子贞便命人拟好契书,而后各方在契书上签字盖印。
议和事毕,萧晏说道:“我还有一桩私事想与陛下商谈。”
刘子贞闻言看了凤俏一眼,而后又对首领们说:“诸位先回寝殿歇息,今晚朕设宴,庆祝议和成功,届时再请诸位把酒言欢。”
几人退殿后,刘子贞问:“太子的私事,莫不是与凤将军有关?”
萧晏点头,“陛下英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