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后,她又觉懊恼,怎么三言两语间就被他压住了气势?明明以前斗嘴皮子功夫,都是她占上风的。
心中郁愤难平,她下意识抡起拳头,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萧晏,下次再让我见到你,我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这边刚给自己长了气势,房外就传来叩门声。她松了拳,走去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漼文君,她有些惊讶,“三娘子,您怎么来了?”
漼文君笑道:“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凤俏这才发现她手里抱着几件衣裳。
请漼文君进屋坐下后,她问:“这些衣服都是给我的?”
“是啊。”漼文君道,“我前些天特地托人给你做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凤俏拿着新衣仔细端详,闻言她转头冲漼文君笑道:“我很喜欢,谢谢三娘子。”
“喜欢便好。”见她脸上绽放出昳丽笑容,漼文君也跟着笑了,“如愿见到二皇子了?”
凤俏点头,“见到了。”
漼文君:“你喜欢他?”
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凤俏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纠结了小片刻,她终于决定坦白:“不怕您笑话,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倾心于他,只是……”
漼文君:“只是什么?”
“只是他那时已削发为僧,断了红尘之念,我怎敢越轨逾矩?而今他虽已还俗,却是南萧的二皇子,别说我是北陈将军了,就算我是南萧人,又怎敢肖想高高在上尊贵无量的皇子?”
语毕,她酸涩一笑,似是自嘲。
直到此刻她才认清自己的内心:她的确喜欢萧晏,为了寻他,她不远千里来到南萧,又亲眼见证他还了俗,于她而言,这就足够了,至于得到他——她不曾、也不敢抱有这份妄念。
她忍住泪意,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这有何难?”漼文君安慰她说,“倘若你的顾虑在于身份悬殊,那我便收你做义女,以我漼家在南萧的声望和地位,即便嫁给太子爷,你也不算高攀。”
“三娘子!”凤俏惊道,“做您的义女,已经是我高攀了。”
“我不在乎。”漼文君握住她的手说,“我在乎的是,你愿,还是不愿?”
凤俏:“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那便足矣。”漼文君说,“孩子,你所担忧的,我自然已经想到。若你信得过我,就喊我一声义母,或者……直接喊阿娘。”
凤俏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喊过“娘”了,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喊出口,然而此刻天赐良机,她如何忍心舍得错过?
她微微张着嘴,小心翼翼地道出两个字:“阿娘。”
下一瞬,她便被漼文君抱进怀里,紧紧地。
“真好啊……”漼文君轻轻拍着她的背,哽咽道,“我又有女儿了,真好。”
凤俏闻言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想在她身上寻求一份寄托,如此一来,她们之间也算是互相成全了吧。
真好。
第6章 第六章
数日后,宫中如期举行太子册封大典,漼文君受邀前去观礼,临行前,她问凤俏需不需要带话给萧晏,凤俏迟疑一阵,终是摇头。
待漼文君离了府,凤俏闲来无事,便写了封信,托人交与周天行。在信中,她将来到南萧的所见所闻都简略提及,包括萧晏还俗后被册封太子,也包括她认漼文君为义母之事。
“凤俏姑娘,信已经送出去了,你且放心吧。”
来者名为成喜,是时宜生前的近身侍女,曾陪着时宜在南辰王府住过多年,与凤俏亦是旧识了。因她初来乍到,对漼府和都城都不甚熟悉,故而托成喜帮忙送信。
“有劳成喜姑娘了。”
“您说的哪里话?”成喜礼貌道,“以前在王府,时宜姑娘和我时常受您和其他将军的照顾,而今您又是三娘子的义女,于情于理,我为您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凤俏并不擅长说客套话,闻言只回以微微一笑。
“对了。”她忽而想起了什么,问成喜:“做漼家的义女,可有什么规矩?比如要学会琴棋书画,或者言行举止需要符合什么礼仪规范?”
成喜闻言笑道:“漼家虽是名门望族,却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既然三娘子没让您学,那您随心随性便可。”
凤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漼文君酉时才回到府中,凤俏原本想问她关于册封之事,想了想又觉不妥。而漼文君轻易看穿她的心思,不等她问,便主动提起:“册封大典进行得很顺利,他如今是名正言顺的南萧太子爷了。”
凤俏“哦”了一声,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
漼文君又道:“他还向我问起了你。”
凤俏眸色登时亮了几分,却在对上漼文君带笑的眼神后,匆匆掩盖下去,“他、他问了什么?”
“他问我,你在漼府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