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看到他住进宋家,跟踪也拍不到任何东西,就迫不及待地亲自来找他。
他故意不说话,只剩呼吸声。
“你是不是还对舅舅不放心?”电话对面那烟酒熏过的破嗓又吊得高了,“阿酒,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家。可其实江潋泽本来要对你赶尽杀绝的,是我为你求了情。我还不至于连那点良心都没有。”
“……”一个踩着亲人的命投奔竞争对手的叛徒居然说自己有良心。
好不容易听到“江”这个字,路清酒赶紧抓住话题,做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舅舅当年在江大少面前为我说过话?”
“就因为我那句求情,我在江家这么多年,只能当一个闲人,一点实权都没有……”
“……”救命,你一个外人还指望在仇家那里拿到什么实权?哪家不是只把肥rou分给自己人?
江潋川虽然也是江总的亲生儿子,但比他大十岁的哥哥江潋泽才是掌权人。江二少的脾气太让人捉摸不定,仅靠顾晨飞的关系也不知何年何月能融入他的生活。
康柏楠是他熟悉的人里,离江家最近的,甚至还和掌权的江潋泽直接接触过。
哪怕康柏楠要害他,他好歹也要见上一面,能套出半句和江家有关的消息都是不亏的。
路清酒换了个声线,用念台词时独有的柔情问道:“舅舅在江家过得不好吗?他们亏待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瞥到床头柜上架着的平板电脑,顾不上这是宋家家宅系统里固定的设备,赶紧点开了录音和免提。
“江总和他大儿子对我们这些人一点都不留情面,指派我去做杂活的时候跟使唤狗一样。”
康柏楠忍不住抱怨,却又收了声,像是在等待他的反应,为他指了一条岔路口。
冷漠应对,康柏楠会再次竖起防备。
硬着头皮附和,或许能套出更多的话。
路清酒慢慢松开自己紧握着枕头的手,强忍着从喉管中翻上来的恶心,柔声细语道:“舅舅受苦了,是我误会你了。”
果然,康柏楠放下戒心,仿佛要把压抑三年的憋屈一股脑说出来:“他们在外面做事也越来越猖狂了,端木家你知道吧?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被江家摆了一道,差点全部资产被冻结,限制消费——最后躲过一劫,江潋泽居然跟没事的人一样继续跟他们提条件!还有几次闹出人命……”
闹出人命四个字,宁微也提过。
路清酒竖起耳朵,可康柏楠说到一半,骤然停下:“太造孽,不说了。”
他叽里咕噜地抱怨什么,不重要。
反正自己已经有了他的把柄。
路清酒轻声一笑,按下结束录音。
康柏楠奇怪:“笑什么?”
路清酒莞尔:“太久没见舅舅,能听到你跟我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我很开心。”
第21章
电话对面也感叹道:“你长大了,脾气好多了,高中的时候满身是刺,跟你妈妈在生意场上谈判的时候眼神一模一样。”
路清酒的左手下意识捏了捏耳环,没有说话。
他一沉默,对面又着急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舅舅想跟你见个面吃饭。”
“……”狐狸尾巴露出得太快了吧?好歹再演几个回合行不行?
旧恨未消,三年没联系,第一次打电话就火急火燎要见面,能有什么好事?
他拖长了自己的语调:“可是……我最近活动太多,很忙呀。”
“我去片场接你。”
“还是算了吧。”路清酒故作感伤地推脱道,“我能养活自己,不麻烦舅舅了。舅舅现在高升,有自己的生活,请多保重……”
“可是舅舅还是放心不下你啊。”
好了,欲擒故纵的火候差不多了。
“舅舅……”路清酒从嗓子里挤出一丝哽咽,眼睛里却半滴泪水都没有,“其实我也很想你,你是我在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
路清酒听出对面的人松了口气:“舅舅会好好补偿你,你要是愿意,咱们明天晚上就能团聚。”
“好啊。”
挂了电话,路清酒把录音传到自己手机上,删掉了平板电脑里的本地记录。
而后全身断了线一般,脱力地倒在床榻上。
不愧是他舅舅,两人血缘一脉相承,演技一个比一个好。
到晚饭时间,路清酒下楼,候在餐厅门口的管家对他微微颔首:“小少爷说请您去小餐厅。”
路清酒皱眉:“那不是叔叔阿姨才能进去的吗?”
宋霄的父母非常注重独处时光,即使很少着家,也要在家里设一个共赴烛光晚餐的小餐厅。
长辈在家里浪漫约会的地点,他怎么好贸然进去?
“小少爷对餐品和灯光准备得很用心,您尽管放松品尝。”
见管家不多说,只是微笑,路清酒就知道是宋霄不让他说。
踏过几道回廊,推门后是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