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九月抹了把脸,他脸上还带着银质的半面面具,冰冷的指尖触摸到冰冷的面具上,说不出谁更冷。他吐出一口白气,对着盛十一点头。
盛十一便挥手,无数黑影便像长了翅膀一跃而下,落入山中。
被层层高山拱卫的中央,曾有高人建造出气势雄伟的建筑,飞阁流丹雕梁画栋,若是白日从最高山峰眺望,可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Jing美华府。当日光灿烂,云影缥缈时,便见层峦耸翠,金瓦朱颜便在翠绿的枝丫,斑斓的花影与白云中隐隐错错,神工天巧,不似人迹。
若叫善笔墨的文人墨客见了,少不得诗兴大发,赞美一二;或是神思妙想,写下仙人下凡与人间男女爱恨纠缠的篇章。
而此刻,这宏大的建筑安静地在山间沉睡。只外城处燃着灯火,内城只淡淡点着几盏灯笼,在咄咄逼人的冷风中仓皇……若是善于构想的文人见了,你侬我侬的神仙眷侣怕是要变成黑夜下的鬼影妖怪,少不得几分恐怖。
天上的云愈发黑沉,像裹住满满水的皮囊,几乎要被囊里的东西撑破了。
山壁上,无数黑影灵巧的鸟一般落下,钻进城中。
不多时,外城摇曳的灯火渐渐熄灭,整个城越发黑暗。
“嗯,今日天晚得这般快,以往子时外城才会熄灯。”站岗的人打着哈欠道。
与他一同看值的人跟着打了个哈欠,看着天空说:“内城还未敲钟啊,许是东堂主看着大雪,叫兄弟们回去休息吧。”
两个人心里嘀咕道,想着自从东堂主上位后,倒是宽以待人,只是城中的兄弟们十分懒散,只觉魔教多么厉害,外界无人敢惹,连看值都不在意起来,赌博瞌睡事情常有……若是重霄教主在,这些人怕不是早早发落。
“唉。”这人叹了口气,心道也不知新教主怎么想的,竟然叫自己曾经的一个小厮做了东堂主的位置,任人唯亲,若是重霄教主在——罢了,如今重霄教主不知身在何方,或许已经……他们还是管好自己吧。
盛九月跟着盛十一混入魔教中,落地时,他看了眼被击昏摞在一起的守卫们,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
“待日后与你们清算!”盛九月冷哼一声,大步流星,与一众属下前往内城,他们要在日出前,将盛十月任命的四位堂主拿下,重掌魔教。
“走!”盛十一低声道,他走在前方,与一队Jing锐保护盛九月,渐渐踏入魔教内城。
天上乌云滚腾,翻涌,憋不住得一滴雪花摇摇落下,轻飘飘落进盛九月眼中。
盛九月抬起头,看向天空,微怔。
是时,盛十一抬手,叫众人止步,他抬起重剑,看向内城城墙。
“呔!叛徒,还不束手就擒!”城墙上一矮小的男人脚下踩着人凳,指着墙下一脸得意地大喊道,“教主神机妙算,早知你们会釜底抽薪,特意安排我日夜不休守卫魔教,哈哈哈,教主神机妙算,今日终于让我带到你们,且叫你们玩火自焚!”
城墙上突然涌现出无数人,手持火把,内墙顿时灯火通明。
城墙上的男人洋洋得意,仰天大笑,却在低头时对上盛十一冰冷的眼神,他心中一惊,连忙从人凳上跳下来,指着盛十一喊道:“拿下他!”
墙上众人一时有些安静,有人低声道:“不是说有正道人士要来剿灭我们吗,怎么是右护法?”
盛九月在位时,魔教右护法盛十一专管魔教弟子训练一事,他们中许多人的武艺都是盛十一一手带出来的,而且盛十一武功极高,魔教无出其左右,谁人不知?
当时破霄教主叛乱,他们底下的弟子张开眼睛就被通知教主换了人,直说重霄教主为人凶狠残酷,不当做教主。他们虽然茫然,但心生不满的人要么消失在魔教,要么经历酷刑后丢出魔教,也不知能不能留下一条命。
底下的弟子被震慑,只好听令行事。
不久前,破霄教主带着大批Jing锐外出,只留下他们守城,东堂主时苟便带着他们天天埋伏在城墙上,只说有人不满魔教残忍,要来剿灭他们……天知道他们已经在魔教老老实实活了十多年,娶妻生子,还开田种粮,哪里残忍要剿灭?
倒是新上任的这些个舵主堂主,倒配得上杀人如麻四个字。若不是跑不掉,他们早就收拾东西跑路了!
“是右护法!右护法回来了!”城墙上无数人心生惊喜,一时间人声吵嚷不休。
时苟——也就是以人为凳的男人瞪大眼,怒斥道,“他背叛魔教,再也不是魔教右护法!现我要诛杀此人,将他的脑袋挂在城楼上,以儆效尤!”
盛十一眨了下眼睛,眉头微皱,转头看向盛九月。
“以儆效尤……”盛九月重复道,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城墙上,时苟抽出长剑,大喊道:“盛十一,现在的魔教是破霄教主的魔教!你若是聪明,乖乖束手就擒,我可还饶你一条性命!如若不然……哼哼!”
“哦,不是要以儆效尤么?”盛九月嗤笑道。
“……”时苟脸上露出一抹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