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又怎么瞒得住?
炎重羽将剑匣搁在桌子上的时候,萧云谏是背对着他们的。
直到凌祉唤了两声,他才转过了头来。
他的眼神也是空洞而发木。
凌祉急忙问道:“怎么了,阿谏?”
萧云谏摇摇头,抬眸却是与炎重羽四目相对。
炎重羽一拱手,说道:“神君,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您言说。”
萧云谏却是挥挥手:“不必说了,我皆是知晓——”
“青鳞这个傻孩子,他以为我还会原谅他吗?我再也不会了!”
“他以为给我留书一封,承认错误,只说自己又一次、再一次地违背了对我许下的誓言,背着我自顾自地做下了决定,我就会将他做过的事情,全让忘记了吗?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他凭什么觉得,他变成了一柄剑,我就会原谅他?!”
“他凭什么!”
萧云谏捂着眼睛,可却没有捂住落下的泪来。
只剩下的半张脸,却是噙着无奈的笑意。
凌祉环住了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只是手指不停地轻轻敲击着他的身子,也算是予了他莫大的安慰。
萧云谏手也是攀附住了凌祉,被紧紧得握住了。
他不知所措。
他甚至在片刻之前,还欢欢喜喜地同凌祉说着:“我这般骤然醒来,青鳞定是那最最开心的一个。”
可如今。
没有青鳞了。
再也没有了。
萧云谏忽而又揉了一把红肿的眼睛,佯装镇定地对着炎重羽说道:“我瞧瞧那剑。”
炎重羽默不作声地递了上前。
萧云谏这才瞧见,他竟是将自己常穿的那身红衣脱了。
只余下里面的亵衣,素白得彻底。
炎重羽也瞧见了萧云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垂眸道:“望神君能许我,为青鳞服丧。”
服丧……
萧云谏心下一酸。
抿着唇,半晌都说不出来。
到底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炎重羽将剑匣放在萧云谏的床头,又恭恭敬敬、默默无言地退了回去。
凌祉替萧云谏打开了那个剑匣,入眼便是一柄新的剑。
那剑漂亮得紧,古朴的青色上,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
萧云谏抚摸着那柄剑,说道:“杀情、唤生……倒不如叫杀生唤情剑的好。一个只想要杀生,将这六界搅得一团乱;而另一个,却仍是固执地以为,自己能唤回从前的爱人。”
“可悲、可笑。”
萧云谏将杀生唤情剑又放回了匣子里面,交托给了炎重羽,说道:“重羽,这些日子便让它……先跟着你吧。”
炎重羽道了声好,又是规规矩矩地立在一侧。
想了半晌,他还是问询道:“神君如今可是大好?身上可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还有那神力,可是还在?”
萧云谏听罢,也仔仔细细一一探查过了,又道:“没事了。”
炎重羽应了一声,还是候在一旁等着萧云谏差遣。
凌祉多瞄了杀生唤情剑一眼。
却是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一般。
他吸了一口气,说道:“阿谏,也许青鳞会再回来的。”
“你说什么?”便是萧云谏还未开口,炎重羽已是急匆匆地问了出声。
凌祉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息雨,又道:“不论何剑,皆是会生剑灵的。只是这何时生出,却是看剑本身。杀情与唤生,本是没有剑灵生出。而如今融成了一柄,又是青鳞所祭。便是……所生剑灵,必是青鳞。”
萧云谏忽而坐直了自己的身子,紧紧捏了一下凌祉的手。
他对着炎重羽点点头,说道:“对的对的,便是如此。我从前在泾书洲的某本书籍上也是瞧见,从前魔界还是荒唐的时候,便有恶人用了自己的妻子铸剑。剑生剑灵,正又是妻子,最后这恶人死在他妻子的手下。”
炎重羽一直耷拉着的脸,终于有了皲裂的表情。
他慌忙问道:“那是如何的契机,才会让剑生剑灵?又是何时,他才会再次出现?”
“只要他心中还有余念,便会再次出现。”萧云谏一顿,“只是,我也不知何时。重羽,总归我们寿数绵长,会等到的。”
炎重羽又重复了一句:“是啊,我会等到的。”
他似乎终于有了盼头一般,脸上有了笑意。
又是将裹成一团的赤色外衣罩在了身上,说道:“这白衣太晦气了。他又没有真的离开,我作甚的守寡当个鳏夫?”
萧云谏忍俊不禁,可心中也是抱了许多念想。
也许明日晨起之时,青鳞便会回到他们身边了。
炎重羽将杀生唤情剑细细致致地收拾好,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又将其搁在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