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即便是开窗,也瞧不见他的身影。
凌祉问道:“阿谏,你即是担忧他们,缘何又非得出来?”
萧云谏探着身子瞧了一样,屋内并没什么异样。他靠着墙壁,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至少现下重羽他冷静了下来,他便不会再对着青麟动手。”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将本是柔顺的发丝弄得一团乱糟。
凌祉却是不辞劳苦,一点点地又将他的结解开。
包括……
心结。
屋里青麟有些犹豫地看向了炎重羽,目光飘忽,似是有些闪躲。
炎重羽自嘲地一笑,说道:“丑吧?我知道如今我这张脸,恐怕叫人看见了,能直接反胃。”
青麟一怔,却是猛地摇了摇头。
他骤然明了,是方才自己的目光又叫炎重羽误会了。
只这一回,他微微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住了炎重羽。
他的耳垂有些微微泛红,但仍是壮着胆子,摇摇头说道:“我从未觉得你丑过。你从前就是停云殿里最耀眼的那一个,现下也是。”
炎重羽揪了一根自己身上滋出来的羽毛,咧着嘴递到青麟面前。
青麟正想伸手去接,他却是飘飘忽忽的一松手,又道:“小鲤儿,你可莫要骗我。你应该晓得,如今我成了这幅人不人鸟不鸟的模样,兴许明日醒来就真成了一只鸟。”
青麟将那根飘远的羽毛捞了回来,坚定地说道:“没关系的,我又不怕。”
炎重羽哼了一声:“可是我怕。我回头变成了鸟,专门挑你这种小鲤儿下嘴。”
青麟听罢,却是松口气般的笑了出来。
这样的炎重羽,才应该是他认识的炎重羽。
只是他没有再反驳炎重羽唤他小鲤儿这个名字。
忽而忆起方才萧云谏可是给了他命令炎重羽的特权。
他便尝试道:“神君说了,你得听我的话。那便再进些吃食,继续休息吧。而后……而后明日,神君定能找出法子来,治这病。”
他本是等着炎重羽又像是从前一般反驳或是发怒。
却未曾想到炎重羽安安静静又是吃了些饭,自顾自地躺上了床。
甚至还留了半张给自己,拍了拍,说道:“我不得取悦您这个君王?”
青麟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萧云谏一直站在转角的廊下,听着屋中动静减弱。
方才揉了揉自己发麻的双腿,又顺手替凌祉锤了两下,道:“回去吧。”
凌祉却是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了身去。
萧云谏先是一愣,而后便没有再踌躇,只静静地爬上了凌祉的脊背。
和那张漂亮面孔不一样的是——
凌祉的脊背很宽阔。
萧云谏放松了全身,将自己交付在其上。
他环着凌祉的脖颈,将下颌落在凌祉瘦削的肩窝上。
似是埋怨,却更像是撒娇一般地说道:“太瘦了,硌得我生疼。”
凌祉轻笑了一声:“下回我多吃一些。”
萧云谏又道:“算了算了,你便是吃多少都不会变的主儿。回头扯着我多进一些,你仍是这般,我就要像那发面馒头一般蓬起来了。倒不如我回头做个枕头去,缝在你衣服里面。”
凌祉又答:“好。”
萧云谏仍是絮絮叨叨地说着。
他在炎重羽与青麟面前,总是要将那重担挑起,硬生生地自己抗住。
可是到了凌祉身边,他却是能全身心的,只做从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师侄。
亦是凌祉他搁在心尖尖上的人。
回了房间,萧云谏拍了拍嘴巴,打了个哈欠。
可是他知晓,自己还不能睡。
如今他还存着一肚子事情,非得要和凌祉言说:
“这几日青麟日日守着炎重羽无法分心,便是也没将先头在杀情洞里的事情皆告知于我们。你可得提醒我,明日清晨,就唤他来问清楚。”
“还有……师父他怎得非得留在杀情洞中,留在那个被屠天之力夺去理智的碧璋身边,他到底图什么?”
“重羽的双翼是不能再生,可他身上、脸上忽而冒出来的羽毛,是怎般回事?算了算了,我现下便叫禽鸟传信回重明鸟族,问问此般情况可有解。凌祉,快帮我抓只鸟进来。”
“还有扶英……她回去九重天上,亦是有几日了。便是不说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就是天帝天后,也未将此事搁在心上吗?屠天之力封印被除,可是多大的事情,他们便是一丝一毫的回音都没有吗?”
“……”
萧云谏喋喋不休地说着。
凌祉只是静静地听,将他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记进了脑海当中。
末了,他还替萧云谏端上一杯茶水来,叫萧云谏好能润润喉。
萧云谏言说了许多许多,他便是也全然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