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均城没吭声。
虽说那段记忆实在是过于模糊,他浑浑噩噩困在另一个莫须有的世界不愿意离开,可也能隐约感觉到,自己从来都不是不慎。
别人不知道,他却应该清楚,如果不是当年那位毫无责任心的父亲,瞒着家里,在外有了一位善妒的红颜知己,他这个在外人看来有些痴傻的徐家小儿子,也不至于溺水,险些在那条河里没了命。
不过对于那个红颜知己,其实他了解的也不多,只依稀能想起点什么。
对方抱着面色懵懂的小孩子在河边徘徊了许久,才将人放在河边的石头上,哄着那小孩儿自己玩,看小孩儿哭着喊着,然后脚滑掉进水里。
说得好听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但归根到底,不过是一个伪善的人安慰自己的说辞罢了。
他的造化,凭什么要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就像上辈子,第一次听说这个女人,是在他从福利院回家后不久后,徐董事被人拍下与对方的偷情照片,每张都不堪入目。
后来徐家花了大价钱才堵上那人的嘴,只是身体本就不太好的母亲却因此受了不小的打击。
自己也是事后才得知,那所谓的红颜知己还曾单独找上门来,每个字都带着挑衅,笑徐家夫人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从来以为幸福美满的婚姻不过也是门当户对下的将就和妥协。
第二次则是很久之后了。
那时徐家状况百出,母亲的身体也越来越糟糕,Jing神状态已经不算太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或许是想找个人倾诉心底不为人知的故事,偶尔会拉着他聊天,东讲一句,西讲一句。
他也是那个时候被告知,徐嘉明是他那父亲已故兄弟的私生子,当时母亲看他可怜,又被丈夫百般劝说,便收在膝下,对外宣称是自己十月怀胎的亲生儿子。
也是母亲的葬礼上,吴靳亲口告诉他,母亲被那女人祸害成这样,竟是毫不知情替人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傻兮兮的视如己出,实在是怯弱又可怜,也怪不得落得如此不得善终的下场。
他还记得吴靳那张嚣张至极的脸,令人作恶。
对方就在母亲的灵堂上,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你看,你什么都没有了。”
吴靳说:“枉你每天每夜恨不得我立马死在你面前,可偏偏是我笑到最后,但是谁都可以死,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他突然有些想笑。
也不知道吴靳在坠楼之际拉他做陪葬,有没有后悔过,明明应该早点了结他的。
这样起码不至于毫无防备被他害死,可能还能留条命惺惺作态,继续当他的情圣。
他莫名又想起徐曜洲猝不及防将他推离火海时的场景。
明明前一秒还跟他说着一点都不喜欢他的薄情话,下一秒就陷入深渊绝境里。
也不知道某一刹那,对方是不是也很害怕。
谁不怕呢。
换作是他的话,也会怕的。
傅均城倏忽间有点恍惚。
直到耳边再次拂过熟悉的嗓音,思绪才猝然回笼。
徐曜洲问:“哥哥觉得,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他会不会想家?”
傅均城的反应慢了半拍,愣了愣。
想家吗?
他没有太想过这个问题。
说是上辈子,其实有时候回忆一番,倒不如讲浮生若梦,虚虚实实连他也有些迷糊。
而且傅均城仔细思考了一下,除了母亲之外,他对徐家本来就没有太大的牵挂。
甚至上辈子还曾后悔过,如果没有听从姥爷的劝哄,答应母亲、陪母亲一起回国,之后的事情或许也不会那么糟糕。
人总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乍然之间又有不合时宜的想法冒出来,如果当初没有回国的话,他或许也不会同眼前人产生后来的羁绊。
说不清楚是欣慰还是失落。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甚至有时候他自己也不太确定,遇见这个人,这件事情究竟是好是坏。
他也怀疑过,如果对方没有认识他的话,或许之后的日子会平稳许多。
会平平安安地长大,成家立业,也许还会有一个非常爱他的人,陪着他白发苍苍。
傅均城的喉咙发紧,动了动嘴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视线中,是徐曜洲目光灼灼的那双眼睛:“又或者说,如果哥哥是我的话,会怎么做呢?”
傅均城想了很久,只问:“那你呢,后来有没有觉得那个人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换句话说,如果重新回到梦里,还要不要那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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