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垂眼凝视着他。
那张脸,除了眼里的红色瞳孔,和现世的那个在他一靠近就微微颤抖的祁玦,没有任何区别。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要去碰,一秒后,被捏着了一截手腕。
淮泱哑声说:“你要睡了再碰我。”
“……”
自然不能现在就睡。
林休原把手缩回来,定了定神,又瞄向那张鬼气森森的俊脸,当下做了个决定——他得抓住那个二当家淮峰。
不择手段,逼也逼问出关于那封信和祁玦的事。
……
然而,预想中的敲门声完全没有。
一夜无事。
阿福和阿贵轮流着睡了半宿,林休原却完全没合眼,天色微亮后浑浑噩噩开门出去,说要回去睡一觉。
到了红艳艳的寝屋,他简直就像回了家一样,往上一扑滚进去,顺道扯开床帐,朝床边的人影招招手。
片刻后,男人躺在他一侧,圈地盘似的把他圈起来。
林休原二话不说便扯掉他的手套,抓着那双冰凉修长的手闭上眼睛。
这一觉睡得昏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阿福和阿贵做了饭,来敲门喊他。
林休原换衣洗漱出去,只是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些就要去后院的那片荷塘看看。
阿福阿贵正有此意,三人总比两个人去要安全些。
他们拿上所有辟邪物品领着林休原往后院走。
那片荷塘不大,水草确实很多,多得有些夸张了,完全看不出水下的深度。
三人绕着荷塘走了一圈,别说什么绣花鞋,连个线头都看不到。
林休原找了几根比较长的棍子,在水边捅来捅去地试探,水位并不深,淤泥很多。
折腾了半晌,那边也在用木棍在水边搅的阿福阿贵什么都没扒拉出来,倒是累得满头大汗。
林休原扔了棍子起身说:“以后都离这边远些。”
阿福阿贵不约而同点头:“我们那天急着告诉你,就是怕少当家你不知道往这边跑。”
林休原心想自己肯定是要往这边跑的,脸上却一副畏惧之意,先一步离开。
三人回到前院,阿福和阿贵去厨房准备晚上要吃的东西。
进了这座宅子后,他们只知道天黑后的时间是危险的,因此基本在黄昏之前就会吃完晚饭,天一黑,决计不出门的。
阿福阿贵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林休原端着盆水去了前厅。
那口黑木棺材还是像之前那样摆放在大厅正中央的位置。
林休原放下水盆,先去了供桌那边,盯着那张被抹去脸的画像看了半晌,之后转身,收敛情绪,动作利索地搬来一张高木椅子,放上水盆,伸手去推那张厚重的棺材盖。
他判断淮泱鬼体不在身边的时候,基本就是在棺材里养Jing蓄锐。
果然,棺材一推开,里面的尸体就开始冒怨气了……
林休原连忙凑过去说:“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来给你擦洗一下。”
他的思维很简单,鬼魂也就罢了,若尸体不只是一副躯壳,能睡能动,那和活人其实没什么区别的,活人要定期清洗,那这副躯壳当然也需要。
他迎着对方沉郁的目光扑咚爬进棺材里,对着他笑一笑,然后就将那具僵硬的躯体抱着坐起来。
在他抱上去的时候,青紫的钩爪只微微动了一下。
那双血色的眼珠里,朦胧映着青年憨笑的脸。
或许是因为尸体怨气浓重的原因,棺材里外都没任何活物,更别说虫子一类的东西,但长年累月,棺材缝隙角落还是会积出一些灰尘。
林休原几下把整个棺材盖都打开了,他先拧干毛巾,爬出爬进地把棺材仔仔细细地清洁了一遍,最后还拿了床被褥在下面铺了一层。
软绵绵的,躺上去舒服了很多。
形态狰狞恐怖的男人垂着霜睫,一声不吭地看着。
林休原干活的时候就不间断地跟他说话。
“你要休息是必须回到这里睡么?”
“……嗯。”
“淮泱,你给我做了那么多衣服,怎么不给自己的身体做一件?”
“……不用。”
“怎么不用?看这衣服都成什么样了?算了,我给你做好了,不过缝纫机我不太会用,你到时候教教我……”
“……”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真的给你做的。”
……
触碰淮泱的本体不会晕倒,林休原给他身体擦拭过后,就一直牵着他的手,也没走,并肩与他坐在棺材头那边,背靠着木板。
大厅外是傍晚的金色余晖。
林休原搂着淮泱,看了会儿,脑袋轻枕上他的肩膀,说:“你身上凉滋滋的,要是夏天,我肯定抱着不撒手。”
对方血瞳微缩,薄唇动了动,突然说:“现在是夏天。”
“你都忘记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