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临青从他的寥寥数语里仿佛看到战争带来的惨烈,晏沉那时也才是十几岁的少年,简临青不敢再往下想,他看着晏沉的竖瞳,“是猫救了你?”
“是我救的猫救了我,我死前看到了它,在此之前,我对猫妖报恩那些说法嗤之以鼻,谁知道竟然真的是猫,从阎王殿里把我抢了回来。
“然而死而复生,必然不可能是毫无代价的,最开始的时候,我很容易就显露出猫的一部分特征,有时候甚至会直接变成猫身,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我那段时间便远离人群,”他望进简临青满是疼惜的碧眸里,语气带了安抚,“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之后就好了。”
简临青却不觉得好了,这些短短的话语里蕴藏着多深重的不安和恐慌,那种时刻害怕被人发现的恐惧,那种找不到人倾诉的孤单,简临青能够感同身受。
他倏然想起来,“这些年你的体型都没有变大吗?”
“遇到你之后我才长大的。”
简临青皱眉,“这不对,猫身长大,那会不会变老,你的寿命到底是以人身算还是以猫身来……”
这是太难知道清楚的事情了,它太过惊世骇俗,就算有跟晏沉一样经历的人也会死死捂住这件事情,把秘密带进坟墓里,谁敢拿出来高声宣扬?
他们注定要对这种情况一无所知。
这种事情该问谁?恐怕只能问神佛了,他眉头紧锁,根本无处着力,手指传来闻人,简临青抬眼看去,那只白皙如玉的手带着安抚的意味捏了捏他的指腹,“我有一年回京时,遇到一个道士,他对我说,既来之则安之。能活着已经是侥幸了,这命本就是偷来的。”
简临青只觉得命运不公,让这样好的人背负那般惨烈的往事,眼下即使大仇得报又如何,离开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而在世的人却也是在地狱边缘行走,被死亡的黑线牢牢拴住。
“这道士应当有几分本事,你知道他的身份吗?再找他看一看,至少不要这样语焉不详……”
晏沉看着他慌乱担忧的样子,唇角上扬的弧度渐大,“别太担心,我有种直觉,猫身变大应当不是坏事,比起这个,简临青,”他有些赧然又有些笃定,“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简临青触电般缩回他若有若无跟晏沉触碰在一起的手,“我们在说正事。”
“这也是正事,”晏沉看见他微颤的眸光,轻声说:“我现在确定了,你是对我有意的,对不对? ”
简临青几乎想要夺门而出,所谓关心则乱大概就是如此,恐慌之后根本藏不住心意,简临青一张脸烧得慌,他匆匆饮尽已经变得温凉的茶,负隅顽抗地斟酌着措辞,“你误会了,你是个很好的人,我只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心,不想你出事……”
“不是的,”晏沉轻声说,“你知道不是这样的。”
简临青只盯着手里的杯子看,他有一瞬都期望自己能藏进这个杯子里,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节节败退,他抿唇不语,一阵寂静后,晏沉的声音响起,“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跟我说你不喜欢我,我便再也不会问了。”
晏沉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带了三分忐忑,他担心简临青真的可以这样拒绝他,但是太磨人了,这不是一场无望的心动,对方分明也是喜欢他的,曙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晏沉不得不赌一把,他知道简临青不是会轻易逃避的人。
简临青确实是知道躲不掉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是,我确实喜欢你,可是晏沉,”他终于抬起头,“你知道你喜欢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吗?我有很多瞒着你的事情,你迟早会知道,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欢……”
“我相信我的眼睛,”晏沉回他,兽瞳的冷光像是融化了,“我相信我所看到的一切,我相信我眼里的简临青,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说我不会去问,但我确信,无论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喜欢你。”
简临青觉得狼狈,那样坦诚的目光,那样明确的心意像是照透了他的卑劣,欺瞒都变得令人作呕,他倏然握住晏沉的手腕,直直地按向他的胸膛,“这样你也喜欢吗?我是个男人你也喜欢吗?”
他的面前,一直镇定自若的男人玉白的脸上攀上了红,“……你先放手。”
简临青疑心他没听见,他想了想,伸手去解寝衣的系带,“晏沉,你看清楚,我是个男人。”
晏沉哪里敢看,他慌乱地闭上眼,手也往后挣,“我知道你是男人,在山洞里给你上药的时候我便发现了,你先把衣服穿好。”
简临青被这消息冲击得脑子有点乱,他看着晏沉如临大敌的模样,下意识便问:“你都知道我是男人了,那你还害羞什么?”
掌心是温热细腻的皮肤,晏沉觉得浑身都要烧起来,他抿着唇循着记忆去找寝衣的系带,闭着眼睛给人系好了才睁开眼,但看着墨发流泻只着寝衣的心上人,还是觉得不自在极了,把榻上的薄被给人披上才好了一些。
他不去看简临青,低声说:“可你是我喜欢的人,就算是同为男子,此举也是冒犯……”他到底还是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