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期间的护工不好找,但加钱总能找到的。还多亏了徐加的介绍,年初二那天阿姨就到了病房。经验丰富,手脚麻利,细心又周到。
秦涛更愿意跟这个阿姨说话,却几乎不看自己的儿子一眼。阿姨干了几天也觉得奇怪,问秦覃,“你们是不是父子关系不好呀?有什么忙阿姨帮得上的话,都可以帮你说的呀。”
“不用,我们就这样。”
秦覃把带来的水果交给她,连病房门都没有进,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辛苦了。”
人总会死的,或早或晚的区别而已。
除了多出医药费和护工费用的支出,他对“我爸快死了”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感触。或许是因为亲眼看到秦涛多年来如何酗酒抽烟,心里多少猜测过可能会有这样一天,真的发生时也不觉得很奇怪。
只是接下来一年,又没法清闲了。秦覃联系经纪人,把原本打算取消和待定的拍摄都加回了行程。
楚楚听到都觉得不对劲,“怎么回事?这么积极上进可不像你。”
“缺钱。”
秦覃言简意赅,“我爸得癌症了,要医药费。”
“……”
楚楚听着像“上学迟到是因为扶老nainai过马路”那样的理由,又打了两个电话确定是真的,才相信他,“你要是急着用钱,不如我——”
“不用了。”
秦覃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道,“也没那么急。给我工作就够了。”
他没那个意思,楚楚也不强求,“ok。趁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年后开工给你排满。”
“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你赚得越多我分得越多。给我打工还谢我?姐姐就不爱矫情那一套。”
“不是一码事。”
工作顺利是受了她多少照顾,秦覃心里明镜似的,“回头我请你和琳姨吃饭。”
“就这话我爱听。记得到时候带两个漂亮弟弟,两个啊。”
她爽朗地大笑,“你是没得搞了,剩下的我俩起码得一人一个。”
秦覃嘴上没说,但其实跟她相处得挺愉快。欲望都写在脸上的人,沟通起来简单粗暴效率很高。
剩下的就是等开工了。
C市今年雪天格外连绵,从除夕夜下到初五。他每天都拍照发朋友圈,馋得文颂每天都要喊一遍,“我好想回去!”
今年的亲戚不知道怎么回事,格外难打发。每天一睁开眼,楼上楼下就有小孩在跑来跑去的玩。他从除夕夜开始被sao扰,到初五这天已经快到极限了。
“今天还发生了一件很丢脸的事。”
他用日记开头般的口吻,向秦覃诉说悲惨经历,“我一个舅妈家的小孩……他才刚上高中就一米八了!楼梯上面对面遇到他,哇,遮天蔽日的,吓得我差点没踩稳台阶摔下去。”
秦覃差点被他的形容词逗乐,“怎么那么怕他?”
“他抬了一下胳膊,差点碰到我。”
“……”
对面好像在沉默。文颂立时感到后悔,不该事无巨细,连这种尴尬场面都毫无保留地交代个没完,停顿后沮丧地低声说,“我以为他要打我……我也不想这么胆小的。”
再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了。
秦覃大概也觉得有一个这样胆小的男朋友很丢脸吧。
“没关系。”
秦覃却说,“我刚刚用意念帮你打回来了,他哭得遮天蔽日的。”
“……”
原来你不说话的时候就在想这种东西吗。
文颂又扑哧一声笑了,“好怪啊你。”
这形容好久没听过了。秦覃有些怀念,顺手切到微博小号看了一眼,这时候才发现他在海边的留言。
好好生活,珍惜每一天。说得有模有样的。
然而正在耳边抱怨时间过得太慢的人也是他,“要是今天就是初七就好了。我好想快点见到你。”
今天尤其想。整个晚上,他重复最多的一句就是这个。
他还是头一回待在自己家里还觉得度日如年,又不好开口提前离开——已经说过是初七返校了,为什么就急这一天?无论找什么理由都显得很奇怪。
秦覃若有所思,但也没多说什么,和平常一样哄他睡觉。
隔天上午,蓝岚忽然过来串门了。
文争鸣也在,他嘴甜得不行,大包小包拎了好些礼物说来拜年的。待了没几分钟就暴露出真实目的,说跟文颂约好了今天一起去同学聚会。
文颂被迫起床,下楼看见他之前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聚会,“啊……对,我差点忘了,是有高中同学群里说要聚会。”
文颂反应很快,想想就知道一定又是他要跟小姐姐约会,缺个僚机。高中时也这么干过几次,都已经熟练了。
但都到大学了,按理说去和女孩子约会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才对。
文颂不太懂,也懒得理解,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跟着去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