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俊知道自己儿子听进去了,继续说道:“当年,宋家之祸我无能为力,如今小情尚存于世,我自当待他如子。阿桓,你想清楚了。如果你真的喜欢小情,那便收起玩心,好好留在飞阳宗陪他。日后你俩心意相通,我自会替你们作主,让你们结为道侣,永结同心。”
“爹……”闻人桓嘴唇轻抖,闻人俊说的话……太过于美好,也过于诱惑。
“我言尽于此,至于如何抉择,你好自为之。”
目送闻人俊离去的背影,闻人桓欲言又止,他转过头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顿时陷入沉思。
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又像是谁的春心萌动。
*
冬天一过便是春。这个万物初生的好季节,修真界也迎来一桩盛事。
天门宗少主顾明烟要继承宗主之位,同时也将成为仙宗盟之主,统领整个修真界。
说起顾明烟,大名鼎鼎的浣星君。出身高贵,天姿聪颖,如今已突破金丹期,已是元婴期大能。除此之外,他还除掉当年玄心宗的余孽,企图利用血月镜召唤出血麒麟想为祸人间的宋情。
无论从资格、实力、名望还是功绩,顾明烟都是当之无愧的天门宗宗主,修真界的至尊。
天门宗上下早早便为继位大典的事忙碌,各宗派宗主早已来到天门宗参加盛典。
这日风和日丽,祥云飘于青空,天门宗大殿奏起乐曲。身着华贵白裳的身影被众人簇拥,在仙宗盟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一步步踏上台阶,登上了最高处,坐在象征着天门宗至尊之位的那把白玉琉璃椅。
无悲无喜,高坐于至尊之位的人,已然如神佛雕像般不见一丝情感,只有令人心颤的压迫感。
众人附身作揖,齐声高喊:“拜见顾盟主。”
顾明烟一双眼扫过石阶下泱泱人头,摆起手,“起来吧。”
言语间,已尽显王者之姿。
闻人桓站在下面,仰望那高高在上的好友。这十八级石阶,却像把他们隔成两个世界。
如今的顾明烟……他当真已经陌生了。
这场庆典举行了一天一夜,当天夜里,众宗主在天门宗歇下。唯有一道身影,却是悄悄来到后院。
如今的顾宗主门口自然是守备森严,闻人桓也没打算闯,他让侍者通报,随后踏着月色来到顾明烟的房内。
案上灯火明亮,顾明烟俨然是在处理公务。
见到他来,顾明烟放下笔,只当是好友来叙旧。继位大典飞阳宗宗主闻人俊并未出席,只是声称正在闭关。对此,顾明烟倒也不在意。
闻人桓今夜来到此处,他看着顾明烟许久,却不知要从何谈起。毕竟,现在的顾明烟已不复当日的温柔端方,他更像……是顾修平。
那个威严、高大、修真界至高无上的存在。
顾明烟等了许久,见他并未开口,才道:“怎么了?今日客人繁多,阿桓,有待慢之处,你也莫要见怪。”
“我……”闻人桓犹豫片刻,最后却是问他:“我许久未见顾伯伯,今日你说他伤还没好,不便出来见客,那……可以让我去看看他吗?”
顾明烟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我爹他近来因身上的伤未愈,一直心情不好,也不想见客。阿桓,你有这份心便够了,我自会跟他说。等日后他老人家心情好些,届时我定会带你去看他。”
这番话滴水不漏,瞬间就堵住闻人桓下面想说的话。
面对这样的顾明烟,闻人桓心中只觉得自己这位从小到大的好友……真的变成了天门宗的宗主,不再是以前坦诚待人的浣星君了。
见他闷闷不乐,顾明烟敛眉,隐隐有了猜想,“怎么,阿桓想见我爹,莫非是听了外面什么风言风语?”
闻人桓盯着他,摇头,“没有,外面没人说顾伯伯任何事。”
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整个天门宗所有人都闭口不提顾修平,任凭他私下如何打听,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
这也证明了,顾明烟现在的可怕之处。
“明烟,你……”闻人桓盯着这张似笑非笑的脸,决定不再绕圈子,“你是不是因宋情的事而记恨顾伯伯?”
顾明烟神情微凝。只是,他很快便嗤笑一声,“阿桓,你别想太多。我爹真的是身体不适,你也知道他老人家自尊心强,怎愿意让外人见到他卧病在床的样子。”
闻人桓不想听他这些冠冕堂皇之辞,“明烟,我……我问你,倘若宋情没死,那你是不是就能变回从前的那个你?”
这话一出,顾明烟当场冷下脸。清冷的眸染上几分Yin翳,“从前的我?从前的我有什么好,愚蠢、迂腐。”
他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又看向闻人桓,一字一句道:“倘若小情真的没死,那我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让他亲手用剑刺穿我的心脏。”
闻人桓瞳孔微缩,“明烟,你……当真这么想?”
“当然。”顾明烟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心,“杀人偿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