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臻看着他,“嗯”一声。
闻小屿怕父母马上就要下来,不敢和闻臻多说话,木着脑子就转身离开上了二楼,回到自己房间把门一关,靠着门蹲下来,把百岁放在地上。
他身上没劲,往地上一坐。闻臻回了,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能够看清五官的每一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激动成这样,几乎不能控制身体。
他有多久没见到他哥了?去年十二月末的那个雪夜像是一场梦,后来他几次想起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他看到的那个闻臻是假的,追去机场是假的,独自一人淋着雪回去也是假的。
而他回到家后,家中温暖的光,炖汤的香味,妈妈担忧而欲言又止的目光,又真实地刺醒了他。
闻小屿回过神来,指尖的麻意缓慢褪去。
闻臻正好在年三十那天回家,李清和阿姨一整天都忙着备年夜饭,闻家良和闻臻在客厅谈话,闻小屿没法在客厅待着,自己躲去了练舞房。晚上大家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也是,有人问他他就说话,没有就自己吃饭。他好像也和闻臻说了几句话,但过后要去想说了些什么,闻小屿又记不清了。
闻家良看出闻小屿的不对劲,晚上睡前还拉着闻小屿单独交谈,询问他是不是有心事。闻小屿不敢和父亲多聊,生怕自己露馅,只能找借口说自己临毕业要交毕业作品,压力大。好在闻家良信了,还安慰鼓励他很久。
这个混乱的年闻小屿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他熬了一周,一开始还能如常和闻臻说几句话,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只能去找父亲,说自己要赶回学校排舞。
当时李清也在,闻言询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妈妈送你去机场吧。”
闻家良对妻子说,“你明天不是要去妈那边陪她老人家?这会儿有闻臻在,不用你Cao心。”
李清还未说话,闻家良就把闻臻也叫到面前,“过两天小宝要回学校去,正好你也去首都那边把公司的事都解决了,到时候再回来总部。”
闻臻答应下来。李清一时心都悬起来了,可丈夫就在旁边坐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兄弟俩离开,一句话都再说不出口。
第二天闻小屿就收拾好行李,提着装猫的航空箱离开家。李清一直把他送到闻臻的车前,叮嘱,“小宝到了以后和妈妈说一声。”
闻小屿点头答应,李清又看一眼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的闻臻。闻臻关上后备箱,对闻小屿说“走吧”。他看起来太平静了,甚至让李清产生他们之间已完全恢复正常的错觉。她知道闻臻是个情感比较缺乏的孩子,这些天在家里看着闻臻与闻小屿相处如常的模样,许多次猜想闻臻作为一个成熟的年长者,是否已放下这段出格的感情。
李清忧心忡忡,又只能说“路上注意安全”这种话,然后站在大门边看着两个孩子上车,车发动后渐行渐远,很快离开了她的视线。
飞机从S市机场起飞,两小时后降落首都机场。
两人一路无话。离开家以后,紧绷的感觉终于从闻小屿心头散去,他总算放松一些,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下飞机后坐上车,有司机在前面开车,不是和闻臻单独处于一个空间,闻小屿就没那么紧张,又在车上迷迷糊糊犯困打盹。
直到车开到闵华路小区的家楼下,闻小屿拎着猫箱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他刚把行李箱放地上,抬头就见闻臻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车,绕到后备箱前。
闻小屿的心跳又是一阵加快。闻臻一手撑住后备箱盖,站在闻小屿面前,皱眉看着他,“你怎么了?”
自闻臻回到家,两人还从没单独说过话。闻小屿在开口前都以为自己快忘了怎么和闻臻说话了,他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怎么了?”
“你没睡好觉?”闻臻观察闻小屿的脸色,这些天他一直都在观察闻小屿,“怎么总是Jing神不好。”
闻小屿顿时紧张起来,“我没有。”
他低头躲避闻臻的目光,闻臻看不清他脸,说,“抬头。”
闻小屿僵着不动,闻臻没耐心,抬手要去捏他下巴。闻小屿又成了水母,突一下弹起来,挡住闻臻手腕,“真的没有,就是......是练舞累了,想休息。”
闻臻心下不耐,放下手,“闻小屿,我是会吃了你吗?”
闻小屿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而后慢慢松下肩膀,站着不动了。闻臻见他这副模样,只想把人摁进车里狠狠吻一通,最好吻得他脸上都是chao红,嘴唇也红,看起来才生动。
可他还是按捺下来,随手关上后备箱,对闻小屿说:“明天到公司来找我,一起吃饭。”
闻小屿安静站了一会儿,才小声开口,“......好。”
闻臻这才上车离开。闻小屿回到家里,放下行李,把猫从箱子里放出来,站在空空的客厅,半晌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像呼吸进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身体的零件也终于能正常运转,带动着血ye重新开始奔流,缓慢地温暖了他的四肢。
他仿佛终于活了过来。